快速注册

故事：初恋那件小事

土豆桑 2017-07-26 07:02:58

一

小学的时候，我是标准学霸，尤其是六年级，但凡参加任何区级市级国家级各类知识竞赛必定拿奖，简直就是学校的英雄。当时班上有个女生，学校舞蹈队队长，标准学渣，非常崇拜我。而那时候的我可是不会喜欢学习不好的漂亮女生的，我喜欢的，是班上另一个学习好的树墩子。现在想想，真是傻啊。

二

小升初，我毫无悬念地考上了市重点。舞蹈队长则去了一所普通中学。这三年，我度过了平淡无奇的初中生活，交到了几个到现在还亲如兄弟的朋友，暗恋了两年新的树墩子。继而又考取了本校的高中部。

三

高二分文理之后，一位高一就跟我同班的女生成为了我的同桌。高一一年我几乎和她没说过话。她是从别的初中考上来的，同桌期间我们两个人关系相处的特别好，很合得来，我总是逗她笑，而似乎她也觉得我说什么都好笑。这位新同桌长得乖巧可爱，那时候很多人喜欢她，其中还包括我的一个兄弟。我甚至受他之托还转递了情书，结果新同桌收下情书之后整整一个月没理我。我终日坐立不安，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喜欢她了。后来我很认真地道了歉，她才终于恢复笑颜。而经此一事，我们的关系又更近一层。

四

高三我们又是同桌。这哪是老师安排的，这分明是老天安排的。我们每天朝夕相处，情愫日深。那时候我有一个小本本，里面记录着17岁少年的各种心事。她一直对我的小本本很好奇，总想找机会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秘密。有一天中午放学，我拿出小本本给她说：你不是一直想看么，给你看吧。说完飞奔出教室跑回家了。那个小本本里，大多记录的，都是一年来我关于她的烦恼与喜乐。而在最后一页，我工工整整地写着：做我的女朋友，你可愿意么？

当天的午自习她没有来，快到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她才走进教室。我的心简直已经快跳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把小本本还给我，便不再理我。我根本就没有勇气打开看，一直熬到晚上回家。等爸妈都睡了，我锁好房门，打开台灯，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慢慢打开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钢笔字迹娟秀地写着三个字：我愿意。

五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她给我讲出了她心底的秘密。初中时，她有一个好朋友，正是小学时崇拜我的那个舞蹈队长。这个好朋友三年来整日在她面前提到我，不知不觉我的名字已经完全烙入她脑海，而从那时起就对我这个人充满了好奇。高一报到时，她在班级名录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她听了三年的名字。于是开始偷偷留意我，慢慢喜欢我。这个秘密让我惊喜了很久，朋友们都觉得简直神了。缘分总是奇妙而美好，那些我们年少的时光，每一天都明媚灿烂。

六

高三下半年课业繁重，高考压力也日益增大。而青春期男生的爱情，往往是用伤害来表达的。看到你和男生嬉笑，我就故意去和女生打闹。你难过，我才知你是爱我。一来二去，必然影响到了两人的学习和心情。最后她实在难以忍受，对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可不可以把感情先封冻起来，专心学习，等我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再解冻我们的感情，好好在一起，可以么？当时已快要沦为学渣的我，很生气地同意了。而后直到高考结束，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理过我。拿成绩那天我一直在等她，她看见我之后匆匆地快步走开了，我叫她她也不回应，我知道，我们分手了。

七

我去了自己并不满意的大学，当然我也不是很在意。在新的城市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天南海北的同学，我心里还是时常想着她。半年之后的寒假，是高中同学聚会，所有人都去了，唯独她没有到场。我喝了不少酒，问她高三时的好朋友，她呢？她的好朋友很惊讶，看着我说：你不知道么？她高考没考好，复读了啊！听到这句话，就犹如重锤击在我心，一时语塞。当天我真得喝多了。

八

大二上学期，我收到了她的来信。内容大概是：我从别的同学那里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我这一年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了，复读之后我考上了XX大学，学校环境和氛围很好，同学们都很优秀，我们的校园生活丰富多彩，我们的兴趣爱好高端大气…等等。最后她说：以前不太懂事，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就让它过去吧。

她描述的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与我在二流学校里傻吃闷睡的虚度光阴形成了强烈对比，在我看来这简直是在炫耀。她让“就过去吧”的那些“不懂事”的话，必然是在说当年那个约定。好吧，过去就过去。于是我酸溜溜地写了回信，也夸张地描述了我“精彩得”大学生活，并在最后一句写道：过了这么久，大家都会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九

我的学校在外地城市，而她在本地临近城市。她会继续给我写信，我回信，往复越来越频繁。我慢慢地也消除了心中的芥蒂，重新跟她回到了朋友的状态。后来流行起网络，我们更加方便的聊天。有时我放假早，回去之后会到她的学校找她。我会骑着单车载着她在她的校园里慢慢闲晃，她侧坐在后座上，轻轻地扶着我。那时的阳光照在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吹过我们的脸颊。

十

大三暑假，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贼漂亮，家境也很好，于是我们开始交往。一天傍晚，我和新女友在街边散步，突然有人在身后踩掉了我的鞋子。我回过头，看见她正扭着头在看我女朋友，眼睛并不看我，却对我说：你女朋友啊？我有点尴尬地说，是啊。她说，挺漂亮的，祝你们幸福。三个人互相笑了笑，就分开了。

几天之后的傍晚，她在Q上找我说话，她说，我失恋了。我心里纳闷着没听说她谈恋爱了呀，就问道：谁这么蠢不要你了呀？她说：你。

十一

我再次感觉心口被重击。我约她出来，在她家附近见面。才说了几句话她就开始哭。她说，说得好好的约定，你怎么不遵守呢！好不容易我复读完，考好了，你就不要我了。这两年学校里那么多男生追我，我都不答应，就等着你开口叫我回去，你就是不说，你现在却跟别人好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给我的第一封信不就告诉我，那些话，就让它过去了么…她说，对啊！我考上好大学啦，那时候的话可以过去了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啊！…我说，啊，那我误解了，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约定就不算数了呢，哎呀你怎么不直接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呢！

她哭着说：我是女孩子呀！

十二

但是，我也不可能就这样甩掉当时的女友去跟她重新开始。于是就憋在心里，也不跟任何人说。她也没再跟我提过，还是像朋友一样说话，只是变少了，变淡了。

大学毕业之后我去了深圳，两年后回到北京。她本科毕业之后又继续读了研究生。

十三

回到北京之后，当时又是单身了。她偶尔会找我吃个饭。一顿饭下来两个人话都不多，大部分时间默默相对。眼神相触时会互相微然笑笑。说话也大多是讲讲彼此最近在干什么；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想着各自的心事，心里戚戚然然。

最后一顿饭是在又两年后，这也是我至今最后一次见到她。我们像以往一样说无关痛痒的话，谈清清淡淡的心。在临走前，她低着头说：我不等你了，我要嫁人了。

十四

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年。十年之间，联系不超过三次，再没见过面。

前段时间，有高中同学再次举办聚会，她突然来问我去不去，我说应该会去吧。她说好，我也会去。到了聚会前夕，她突然又来问我去不去。我说我生病了，不知道去不去得了。她说你别去了，她要参加什么市里的三八红旗手大会，也不能去了。后来聚会当天我拗不过其他同学轮番轰炸，还是去参加了。大家都老了，我就几乎是现场最帅的了。他们往同学群里发了好多现场照片，没到现场的人就热热闹闹的评论。

十五

我下午回到家，她发了张照片给我，是那个三八红旗手表彰大会的现场。然后又转了一个群里有我的照片说，你看，我就知道我当年没有看错人。又发了一张她自己的照片过来，说，你眼光也不错。照片里的她，穿着法官的制服，消瘦清丽，眉宇间隐隐还有当年那个可爱小女生的神态。我说，还是你独具慧眼，你当年就已经是校花之一，我喜欢你太正常了，而我当年只是个傻小子。她说，你确实挺傻的。

十六

我们又聊了聊当年班上的其他情侣的过往和现况，最后话题不可避免地停在了我们自己的身上。她问我，你说当年我们要是没分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开玩笑说，好难想象啊，或许我就没现在帅了吧……她说，你在我眼里始终都是帅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她也没说话。我问她，你听过林宥嘉的《心酸》么？她说没有，于是我百度了歌词发给她。半小时后，她回我说：哭了一会儿痛快多了。

再未见面与说话了。

十七

林宥嘉《心酸》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那么长；

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

时间的伤，翻云覆雨了什么；

从我手中，夺走了什么；

闭上眼看，十六岁的夕阳，美得像我们一样；

边走边唱，天真浪漫勇敢，以为能走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