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回了趟家

从高中住校起，已很少瞥见家乡的春色了，近十年了吧。今年难得在五一期间回了真趟家。春忙时节，家人早出晚归，异常辛苦。刚好带着相机，匆匆拍了几张。大家都太忙，没人理会我，更没人任我摆拍。独自一人从家沿小路走到老家前面的石屋下，途经大佬、二爷、爸妈、三老妈等人劳作的田野：

大佬开着犁田机耕作稻田，很认真很专注，基本无视拍照的我。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帅，的确是这样。

二爷等一辈的老人家还在用水牛耕田，他已经七八十岁的年纪，每天还要骑着电动三轮车接送离家十多里路的三个在街镇上小学的孙女与孙子们。辛苦劳作了一辈子，老家都是这样，老人只要能动会一直做到动不了为止。奶奶就是这样，尽管这两年她动过几次手术，依然在地里种着菜。

爸妈在田里撒播秧苗，都没人看我。

偶是妈妈眼里的书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呆瓜。

爸爸性格温和又严肃，总感觉他是个书生气的大家长。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会找他帮忙料理，村里人分家吵架了也会找他分析劝解。他是个大事上明事理知轻重的人，远近有点小名的老好人（每次说他名字，邻里的乡亲都说他是个大好人）。他正直善良，会为了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利益，但该拒绝的时候却犹豫不定。初中有一年选他当队长，周末经常碰到村干部在偶家里吃吃喝喝。晚上睡觉在他们的麻将声中睡去或醒来。苦了妈妈做了那么久的饭，也倒贴了不少烟酒钱，一年后偶跟妈妈坚决反对他再当队长。换了其他人后，很少瞧见村干部再往我们这里来。

小时候的我总嘲笑妈妈文盲，她记在了心里，到现在已认识一些常见的字，会简单的计算。妈妈很温暖，每当她回家，总会有一群鸡，一条狗跟在她身后，簇拥着，仿佛英雄归来。她转身便舀些稻谷出来，呼唤着它们赶紧吃。尽管爸爸提醒了她多次，早晚喂下就可以了。她不管这些，照喂不误。猪圈里的猪也扒在铁窗前哼哼几声张望着，妈妈有时会柔声细语近乎宠溺的回应：猪娃饿了哇？猪再哼哼几声回应。很多人都羡慕妈妈养的猪长的好长的壮，同样的饲料同样的喂养，为何她养的最好。其实她养的狗也壮实，鸡也是，我也是。初中周末回家她想法设法为我弄好吃的，吃不完的带给同桌，同桌说好几次被她弟弟给抢了。现在想想也会幸福地流泪。

三老妈刚好劳作完，一手报着一捆菜，一手扶着背在肩上用来烧火做饭的木头。

三老妈也是劳动了一辈子的人，尽管很早以前也看不清楚，但还是要种田种菜。她经常跟奶奶妈妈她们一起赶集一起做农活，奶奶很维护她。听奶奶说，有次她当面反驳了嫌弃她脏她不讲卫生的人：她一个人啥活都干，还要照顾有精神病的儿子（近几年送到专门的精神病院，可能她年事已高，不方便再照顾。），男人都比不了。奶奶说三老爹在世时不会说话，心疼她大冷天的喝凉水，高声叫道：你个傻女人，有开水不喝，喝凉水。奶奶说她太实在，没心眼，这样的人打交道共事放心（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可惜奶奶生病，没拍到她外出活动的皂片，也没特意要拍谁。家里拍的偶又不满意，希望下次能及时补上，更希望老天爷能让她再活几年（虽然她已快九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