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孤独
暑假这一行走了很远,从美国最南角的west key到冷的让人意外的三藩市,行走在温柔的海岸,也穿过了死亡谷的炽热,摸过小小短吻鳄,也见到了荧光的水母。有雪山,有旷野,有空城,有都市。虽然行迹匆匆,但是记忆深刻。
然而这二十多天后,仍然刻在我心上的,是一个人。在进入死亡谷前有一小片村庄,村庄里有一个小小的旅馆,旅馆里有一个小小的剧场,剧场里有一个跳舞的小小的人。
这位Marta Becket小姐四十岁来到当地,买下了旅馆和剧场,然后就留在那个小小剧场,每个周末晚上演出一场芭蕾舞,在没有人看她跳舞的时候,她画出好多的观众在墙上,陪着她演出。因为她的梦想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剧场,跳自己的舞。一生整整跳了快五十年,直到她92岁时离开。
“一个多么浪漫的故事啊!”你会不会这么想?
那是一个没有什么树木,没有什么人行走,只有干涸的土地与倔强的小草的地方。高温笼罩下,山是黄色的沙石,风吹来的都是热浪。即使在五十年后的今天,那里也是寂静和荒凉的。而那个小小剧场,大概有两件教室的大小,门是蓝色的,墙是沙色的,如今已经上了锁。
五十年前,她买下这里时,是怎样的光景呢?
在没有人的夜里与白天,期待着,盼望着。
心怀希望与梦想的人,总在这荒凉的世界里,做着最疲惫的英雄。
没有被报道前,她的观众是流浪猫,是自己的画,也许偶尔会有住宿的行人。每一个周六的晚上,她一个人跳着,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舞台。满腔的热血,满心的欢乐。
但是,如果不曾有人报道,她将坚持多久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象。要感谢那些报道了她的人,让她有了真实的,会为她鼓掌的观众,让她可以赚到钱,可以无忧的生活在那里一辈子。更感谢她,没有在出名以后离开那样狭小的舞台。
而今剧场和旅馆的门口,立了一块碑,下面放着来看望的人送给她花和玩具。
她说外面的世界如此嘈杂,人们互相埋怨和吵架,这里是另外的世界,是她舞蹈的世界。
我认识好多人,他们抱怨自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抱怨自己放弃了梦想为生活所累,他们不甘于平凡匆匆的生活又为斗米低头。他们说这世界太污浊,他们说世人太愚蠢,他们说听得懂诗人心声。我常常想,这些人,在没有人的夜里,在做什么?KTV里唱歌,酒吧里喝酒,各种局里客套的怕也是他们吧。
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去看看月亮,听听自己心声的人,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你们推脱生活不易,我都懂得。我也是一个囚于生活中失去棱角的小石头。我也常常灰心丧气,挥霍时间与生命在无所谓的事情上。但正因为如此,我更愿意去仰望那些,真的抛开浮华戾气,遵从自己内心梦想的英雄。
仗剑走天涯的梦,每个少年都有过。而当你不再年少,却仍怀那份纯真,用别人看来笨拙的方式成就自己,这才真的光芒万丈。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有勇气以放弃全世界的决心做一件事,至少,从今起,我梦里又多了一个在烈日黄沙里跳着芭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