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朋友圈引发的蝴蝶效应

昨天晚上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想到引发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为了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只好删了昨天发的信息。但是实在忍不了表弟给我的那条留言：爷爷去世也没见你这么伤感。为了平复心情也为了过世的爷爷，决定写点东西。
自1995年离开老家，我记忆中只回过老家4次，除了很小的时候回过一次，最近两次分别是2012年“十一”假期和2013年3月份太奶奶的忌日。基于这两次契机，我对爷爷奶奶才有一点印象。
2012年“十一”假期，我回了一趟阔别已久的老家。我去的那天爷爷奶奶都不在家，二叔说爷爷奶奶放羊去了。等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爷爷回来了。其实我不确定是不是爷爷回来了，因为时隔太久，我记忆中爷爷奶奶的印象是模糊的。当一位胡须花白，身穿灰色中山服，头戴藏蓝色帽子的老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猜想应该是爷爷。这时小姨对我说那是你爷爷，又对爷爷说这是xx，是来看你的。爷爷显然也没认出我来，经小姨一提醒才知道是我，于是边吸旱烟边和我们拉起了家常。我和爷爷就这么淡淡地聊着，大多数时候都是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偶尔他会停下来，清理一下烟锅子，然后再装一点旱烟进去，吧嗒吧嗒吸一口，然后看我一眼，问我冷不冷，饿不饿。我感觉他有好多话要和我说，但是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只是反反复复说着你奶奶放羊去了，过会就回来了……今年的羊没往年的多……你们走的时候你和贝贝（我弟弟）那么小，现在听说贝贝个子长得很高了，都是大小伙了，你们都有对象没？……你们去了大城市了，都有出息了……
下午晚些时候奶奶回来了，我们的话题终于变得多了起来，爷爷也没了之前的拘束，慢慢变得更加健谈了，只是耳朵有点背，外加我说的话他并不是完全能听懂，只好由奶奶在我们之间一次次地传话。
吃完饭的时候，爷爷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鸡肉，还不停地说你那么瘦，要多吃一点肉。我吃不了那么多只好又夹回去放在爷爷碗里，他又夹回来放在我的碗里。来来回回几次，他终于自己把肉吃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睡在爷爷奶奶中间，偶尔伸手揪一下爷爷的胡子，爷爷就会哈哈地笑一下，然后说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等到你揪我的胡子，你小的时候都没抓过我的胡子。爷爷这话说得有点伤感，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伤感，好多年没见到爷爷奶奶了，这次见面总是透着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我不知道记忆中爷爷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但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瘦弱的身子。奶奶说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你们有时间就多回来几次吧。
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爷爷翻箱倒柜把他仅有的两百多块钱硬是塞进我的手里，说是这么多年都没给我发过压岁钱，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攥着那一沓毛票，我的心里五味杂陈，那应该是爷爷攒了很久的钱……
2013年太奶奶的忌日，我又回了一趟老家，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爷爷。与一年前相比，爷爷身体更差了，走路时一直拄着拐杖，我还记得我们走的那天早晨，爷爷一直拄着拐杖站在路口目送我们离开，那是我记忆中爷爷最后的样子。
2017年5月的一天，爸爸发信息说爷爷过世了，我回信息说“嗯!”，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没有特别的悲伤，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心里平静的可怕，那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过了大概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才意识到爷爷真的离开了，那个倚着炕头、抽着旱烟、喝着罐罐茶，逗弄小猫的老人永远地离开了，他给我的那些毛票我也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