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爱情

他每个周末，都会换上一身小丑装，站在A市最繁华的商业广场，为小孩子折各式各样的气球。
“我要一只大恐龙！特别大特别大那种……”
“我要仙女，美美的仙女！”
“我想吃草莓，小丑哥哥，你可以给我折一个草莓吗？”
……
小朋友会提出各式各样天马行空的要求，他也不恼，略略一思索，就折出千百种花样，经常逗得小朋友哈哈大笑。
附近的大人很乐意将自己孩子带过来，简单打几句招呼，就能将孩子“托管”，偷得半个小时空闲。
但小丑有个习惯，下午5点就不再接单，也拒绝家长以购买气球玩偶为由的“托管”行为。5点一到，他就频频往广场正中央的商务大楼门口瞟，不知道瞟到什么，就急冲冲地走了，身上挂着的气球玩偶像是一身盔甲，将他与密集的人流自动隔开一段距离。
她是他每个周末等在广场的唯一理由。
她经常周末加班，下午5点下班，就会坐地铁回家，运气好的话，他能跟她坐在同一截车厢，偷偷看她一个小时。
她喜欢一上车就靠在坐背闭眼假寐，浑然不会注意到他的偷窥。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就赶紧回头，看两眼旁边的乘客，再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这次真幸运，就坐在她的斜对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的投影，天然微翘的嘴唇始终带着笑意般，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甜甜的。
他试着弯了弯嘴唇，笑意不小心就溢出了眼睛。可是很快的，他就低下了头，生怕别人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他真担心如果他太得意忘形，上天会剥夺掉他这一个小时的幸福时光。
带着这种惶惶不安，他再次抬眼，匆匆看了眼斜对面的她，她换了个姿势，上半身前倾，头靠在了抓手的栏杆上。
真可爱。他不经柔了目光，脸带笑意地思考，待会她下车的时候，要不要折一个气球玩偶送给她？可是她会喜欢什么形状呢？只送给她会不会太明显了，她会不会就此提防我？
还有三站，她就要下车了。
小丑坐立不安，他猛地站起身，将身上挂着的玩偶拿下来，从自己身边的乘客起，一一送出，直到人手一个气球玩偶，除了她……
地铁上的广播响起，她睁开眼，起身走到地铁门口，与他擦身而过。
“这个……送……”小小的声音被广播声盖住，门开了，他看着她消失人流中，露出苦涩的笑容。
“下周见。”如果当初没有分手，如果他能死乞白赖地留在她身边……会不会好一点？
（下午在听陈粒的《小半》，忍不住就写了这个故事。送给那些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一转念便能低到尘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