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面面观
小说从它的诞生起,就像溃堤的江河向一切可能的方向源源不断地倾泻。一个人要想短时间内给人博览群书的印象,他只需把市场上为数不多的畅销的书读完即可。但没有经历过时间考验的东西往往是容易垮塌的。当然经历过时间考验也不一定完美无缺。 前几个月读的《斯通纳》就是一部从冷度不断变热的著作,这个过程跨越五十年。堆砌的刻意的文学与随意的自然的文学很容易区分,当然两种文学创作方式并无优劣之分。《三体》这一系列的书亦是如此,堆砌所以并不具有美感,读起来酣快淋漓,有引人发思的地方也有生硬苍白的肢体。中国在科幻小说这一领域并不领先,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找了一些阿西莫夫的作品比较着读了一下。就着这个科幻大师的《基地》三部曲,《三体》确实差的不是一点,正如刘慈欣自己坦言一样,中国在这个领域的路还很长。 刘慈欣的短篇小说写的不错,像《乡村老师》《赡养人类》等等,长篇里《三体1》倒不是写的最有趣的,他的《球状闪电》《超新星纪元》却独树一帜(基本上读完了他所有的作品)。有一阵子我狂热地喜爱科幻小说,但我总喜欢在自己最兴奋的时候及时调转阅读方向,以防止自己过于沉迷。 随意自然的文学,海明威的小说有这样的气质。一提起海明威,很多人立刻联想起《老人与海》,但我喜欢的是他另外两部著作,《太阳照常升起》《丧钟为谁而鸣》,一气呵成应该毫不夸张。海明威就像一个记录员,像是有人再告诉他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他站着写,快速地写,随性简洁,就像他自己所说,能写成短篇的,他绝不会写成长篇的。村上春树的作品也有这样的特点。 先入为主的现象基本上都会出现在我读书的每次开头,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打脸。生活经验会让我挖掘到一本书里隐蔽的细节,比如我了解赖特,他是一位出色的建筑师,所以在严歌苓的《也是亚当,也是夏娃》里我会对亚当的房子是赖特设计而惊叹不已,毫无瓜葛的东西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着实奇妙。 没有看到小说的结尾,没有任何理由妄自菲薄。《失乐园》里最后这对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的殉情应该是整本书的高潮。作者能在小说里渗透只能是小说的核心走向,细部的枝叶会失控的生长,长成每一个读者眼里的不同的形态,甚至是南辕北辙的差异。你可以批判一个角色,我可以赞扬这个人物。《飘》里的斯嘉丽不正是如此(这本书没有看完,但电影看了)。 那物那情是所得的,那么那些不可得的又有什么价值?
他死了。
他死了,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下子栽倒在地。
这两句话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有着不同的画面感构造。得到那物那情正是靠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支撑着。同样一个爱情题材的剧本,伍迪艾伦拍的电影和一些资质平平的导演导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 小说没有美感?读过川端康成书的人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一本小说代表不了所有,《三体》不是美的,《雪国》是美的、《伊豆的舞女》是美的、《千纸鹤》是美的。美感的小说流淌着细腻的情感,而粗糙的小说有着纪实、凝重的感觉,苏联文学就总有一股沉闷肃穆的压抑感。 哲学家教育家可以列出某个领域一大条的问题,这是一种方法,像龙应台、李敖、柏杨这些学者。但贾平凹也可以把这些丑人塑造出来,甩给读者看,这个《废都》和我们生活的世界像不像。 对于荒诞的高于现实的,钻牛角尖,会丢失作品的内涵。以前遇到一个人纠结于狄更斯《双城记》里侯爵的多余行为,没事找事把医生弄过来,暴露自己的罪行。如果按照合理不合理的逻辑,莎士比亚的剧作就像一大串平庸造作的文字。感受,设身处地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读到《麦克白》的惊心动魄、《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悲惨恋情。 读书人之间的交往,在我看来就像两家人,各自读的书就是各自的房子,你我他之间的交往就是做客吃饭,没必要刻意拆了自己的房子或强拆他人的房子。只要房子对于自己是住着舒适的,那么它就是一所极佳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