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蛮北国

第一章 大军归来
司家的军队在北渁百姓的心目中一直是胜利的标志——这个标志自北渁建国三百年来，鲜少被蒙上过阴影和尘埃，除了因为司家军甚少会打败仗之外，还因为这家的子孙还算繁衍昌盛，到了第二十三代，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武将。至于他们的父亲司晁，则在十年前和南楚的一场战争中牺牲，而他们的母亲也在丈夫下葬的那一天，随着去了。
三年前，作为司家唯一的男丁，司靳渊二十三岁时接任统帅的职务出师平定在东北边境屡屡进犯的羌瑙部族时，一度被朝臣认为不能胜任，结果三个月后他回到朝堂上大手一挥，把羌瑙将军的脑袋甩在反对声音最大的宰相脚下，把那个一肚子肥膏的半老男人吓得闭了嘴。
同样是三年前，作为司家唯一的女孩，司霜月十八岁就跟大哥出征羌瑙，也被质疑是靠家族名声才谋得这个先锋的位子，那一次她的确没有多大的作为，只是不小心活捉了对方的军师，逼问出了一些关于羌瑙的军事布置和军队情况，问完了还把他送回敌军军营里，还让他带了个口信——自己退兵一百里，然后解甲归田保性命，本小姐不想动手，免得你们羌瑙原本就人少了这下更少了。
结果对面的将军被气得第二天一早就敲响战鼓在这边摆好了架势，还亲自走到最前面要和司家人单挑，司靳渊一早被吵醒，早饭都没吃，还带着一脸被窑子姑娘撩了半天却不准做全套的不悦感，爬上弓箭塔搭弓一箭就射中那将军的喉咙。羌瑙的士兵看到自家将军还没拔刀就被射在马下，也不管什么兵法阵式了，慌忙而逃，连将军的尸体也顾不上收拾，还是司霜月差人把他拖回来，砍了脑袋好带回去，而司靳渊这时只顾着在军妓帐篷里找姑娘给他喂早饭，都懒得管了。
这次之后，司家兄妹的名声大涨，北渁人都说——皇帝又可以安枕无忧了。
三年后，司家人再次出征羌瑙，这次是北渁皇帝下旨，要灭掉这个不安分的小部落，司家兄妹领旨，一个是主帅，一个是副将，带着八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发，半年后又浩浩荡荡地回来。军队折损的士兵不足三千人，还全数俘虏了羌瑙部落的皇室人员，军队所到之处，当地的百姓都会想——这次皇帝会赏赐什么给司家？
北渁以白色为尊，司家的军队就穿着白银盔甲——这是仅次于皇城御林军白金铠甲的待遇；北渁以白色孔雀为圣鸟，司家兄妹的盔甲就分别在左右臂膀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孔雀飞翔的图案，白色披风上还有孔雀羽毛做装饰——这是皇城御林军统领都没有的待遇，大有皇命护体，无人可动其身的意思——北渁人若伤圣鸟一根羽毛，都是死罪。北渁以白马为最有灵性和智慧的马儿，而司家兄妹胯下的白马皆是车邑国的贡品，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双眼仿佛能看清世界黑白般透彻，除了皇帝出行时那八匹拉车的白马之外，北渁再也找不到比这两匹更好的马了。
前两样赏赐，司家兄妹是从先辈那里继承而来的，两匹白马，则是上次出征羌瑙后，皇帝赏的。兄妹二人这一身令人羡慕的装扮走在北渁国都坨罗城的中央大街上，接受百姓们的夹道欢迎，脸上却没有太多欣喜的表情，反倒是紧锁着眉头的不耐烦。如果你耳力惊人，大概能透过群众欢呼中听到兄妹两人这样的对话：
“每次回来都要这样走上半天真是烦死了，这样搞下去要多久才能进宫里呀！”身材魁梧高大的司靳渊低声嘟嚷抱怨着，一张黝黑粗犷的俊脸完全没有将军打胜仗该有的自豪和威武神气，翠绿的眼眸还带有一丝丝困意。
“你急什么呀？”司霜月也是一脸冷艳冰霜，同样的翠绿眼珠子没半点欢喜的情绪，虽然腰杆是挺直的，但牵着缰绳的手却也软绵绵的，那绳子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这个时辰你的那些老相好估计多没睡醒吧？”
“就因为没睡醒，我才好去陪睡呀！”司靳渊刚说完，突然精神一振地朝左边某个方位略显兴奋地挥了挥手，司霜月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现在自己的位置——正准备经过坨罗城最大妓院荭香苑的门口了，那距离皇宫门口只剩下一半的路程了。“更何况她们都没睡呢！”
司霜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是啊，这群艳妓是守身如玉半年就是为了等司将军你凯旋归来，好将她们一一点名，慢慢宠幸啊！”
“宠幸是皇帝专用的，你别陷害你大哥我！”司靳渊似是说梦话般轻轻提醒，这时他已经走过荭香苑好长一段距离了，几乎都把头完全转过去了，但仍然舍不得把眼睛从那栋装饰得分外骚红浪炫的楼台上收回来——当然他更舍不得的是那群酥胸半露还兴奋挥舞这手中丝绢手帕的老相好吧。
“哼！”司霜月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荭香苑里有专属于你的一套牌子么？每次去不翻牌子的话你都忙不过来吧。”这话里的语气并没有太多其他感情，就只是在说一件最平常的事情罢了。
“副将你错了，翻不翻牌子对将军来说其实没差的。“左前锋祁左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两兄妹身后，探身小声地说道。
“将军是不想那群姑娘为了他一人而放弃其他客人。”右前锋祁右一点间隙都没有地接话。
这对双胞胎，是司家军里的一对奇葩活宝。说话的时候就是喜欢一人说上半截，一人说下半段，非常欠揍。
“那当然！毕竟有太多的姑娘是不爬上我的床不罢休的！”司靳渊这时才有了自豪的神态，还很给面子地对着沿路百姓咧嘴一笑，让几个站在路边的小姑娘看到后不免动了春心。
司霜月听完这番话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说：“你小心别‘铁杵磨成绣花针’，太君说了，她老人家是要抱曾孙的。”
“知道了。”司靳渊乐呵呵地轻哼道。
“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是已经和哪个妓娘珠胎暗结了吧？”
“放屁！”走在前方的司靳渊压低声量半咬着呀说道，“你哥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大哥你一年里有半年时间窝在荭香苑，另外半年时间睡在军营妓帐里，天底下我都找不到比你更随便的男人了。”司霜月说道。
“放屁！哪有那么夸张！”司靳渊刚想反驳，军师华丞熙策马从后方跑了上来。
他说：“司将军，司副将，距离皇城门口不足百尺了，这个关于半年睡妓院半年睡妓帐的话题是不是能先停下呢？”一脸老谋深算相的华丞熙二十岁起跟着司晁南征北讨了十数年，现在四十有五了，在司家军里，这两兄妹对他是恭敬有加，听到他喊停，二人就同时闭嘴了，淡淡看着前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皇城。
“皇上最近头风复发，放心吧，不会召见你们太长时间的。”华丞熙骑马走在司霜月的右边，低声说道。
“最好如此。”此时司霜月的双眼冷漠如冰，没有了刚刚揶揄大哥时那带着玩笑意味的不屑和轻松，反倒有了一些沉重感，和一丝好像要被什么压倒一般的无奈。
来到北渁国的皇城宫门前，骑马停在在七条官道的中央，司家兄妹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这座据说是累死了十万俘虏才建成的宏伟宫殿，不发一语。当年为了在这一片高低坑洼的地方，建筑这么大的宫殿，开国皇帝枭壬可谓是耗尽了一切人力物力，他要的皇宫，是可以向世人昭示自己权威和财富的象征，自然容不得半点马虎。
需要十六个壮汉同时推动才能打开的皇宫正门，在司家军队前缓缓打开，而司靳渊和司霜月还是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就这样站了一会，司靳渊的白马烦躁地嘶喘了两声，被主人轻拍了一会才安静下来，司霜月的白马则是原地兜了半圈，又被拉扯了回来。
这两匹马儿估计都在想：这两兄妹每次到宫门前都要站大半天是想干嘛？看不到现在太阳正当午吗？快点办完事回去喂草了好吗？
“走吧。”司靳渊终于策马前行，反倒是司霜月虽然不是太情愿，也只能跟着大哥的马屁股后面，领着军师、左右先锋等一行二十六位参将，浩浩荡荡地走进皇宫宫门，拜见北渁国的当朝皇帝。
“平身。”年过半百的北渁皇帝湮尤浩缓缓抬起左手，身穿以金丝绣着孔雀图案的白色朝服，这个皇帝本应被承托出贵气非凡的仪态，但略带血丝的双眼和富态的身躯，却让他看上去略显疲惫和老态，看上去像是年过六十的老人。
“爱卿此番征战，辛苦了。”皇帝缓缓开口，言语中大概能听出他对下属的体恤。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司靳渊微微低头，不卑不亢地应对，没人看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湮尤浩接下来问了几个关于战事的问题，司靳渊有问必答，点到即止，没有夸大功绩，也不忽略任何一个带功的将士。
在他说话的同时，司霜月一度走了神，她的目光落在正殿角落上，那个执笔在纸张上书记录这次军士觐见皇帝时对话的史官身上。他和另一位起居舍人一样穿着六品文官的的浅灰色官服，上面绣有仙鹤，也许因为他的身形修长的缘故，这套平时看来被略显老气横秋的服饰，在他身上居然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而旁边那位较年长的史官则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大上几岁。此刻他正微微低头，一脸平静地在书童高举着的檀木托盘中展开的宣纸上执笔书写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看上去就是读书人的感觉。突然，她就对上了一双黑得过分透彻的双眼时，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着，直到史官微微一笑，又继续低头书写，司霜月才缓缓地收回目光，对于自己略微的失神感到一丝意外。
“这次和羌瑙蛮族一战，全赖司将军和司副将果断行事，八万兵士仅损三千，速战速决，收复了这个小小部落，还活捉了蛮族所有的皇室宗亲，可谓大获全胜，两位应再记一功。”皇帝听完司靳渊的回答，说话的语气终于带有一丝兴奋，看来龙心大悦。
“陛下过誉，这都是属末将职责所在，理应做到的，不敢邀功。”司靳渊回答。
“司家两位少帅将年纪轻轻便如此战功赫赫，为陛下扩疆开土有功，保卫边境有劳，两位司老将军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太尉段宽寅忍不住一番赞赏，引来多个官员的点头。
皇帝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但也不知是否头疼犯了，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刚想示意身边的内侍总管上前宣读赏赐的金银财宝，宰相曹盅却拖着笨重的身躯走上前来，说：“陛下，司家两位将军年轻有为，臣等信服，但司将军刚才好像少说了一件事，有蒙骗陛下的嫌疑。”
皇帝听了，只是直勾勾看着司靳渊，说：“司将军，你可知道曹宰相所指，是何事啊？”
未等司靳渊开口，司霜月就淡淡抢话，说：“如果宰相大人所指是大哥在面临大敌仍每天都在军营妓帐中过夜这件事的话，末将可替大哥担保，他没有因为召妓而耽误军机。”说完再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说：“反倒越战越勇。”
听完她这么说，朝廷上的重臣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同行的军师先锋师帅都更是明目张胆地低声笑了出来，但又很快止住了。而司靳渊被妹妹这般“揶揄”也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反倒一脸不解地看着宰相，样子无辜。
“无耻！”曹盅没想到司霜月回来这么一招，一下子被打乱来了节奏，他匆忙对皇帝说：“陛下，司将军生性放荡不羁北渁上下无人不知，臣等皆以为他不过是爱流连烟花之地，英雄好色，臣虽觉不妥，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次司将军出征羌瑙，却借机奸淫羌瑙皇室女眷，实乃大罪！请陛下明察！”
“宰相大人。”司靳渊马上接话，“‘话不能乱说，女人不能乱上’这个道理，末将还是明白的。只是您说我奸淫羌瑙皇室女眷，那被奸淫的是哪一位，又有谁可以作证？”他朝皇帝作揖道：“羌瑙皇室二十七名女眷，除一人自尽死在回国路上，其他都全数收押在天牢里，毫发无伤，陛下可派人去查。”
“那司将军你说，病死的那位女眷，是否羌瑙亡国君的小女儿，莱沁公主？”司徒名千张上前一步问。
“正是。”
“因何病而死？” 名千张又问
“这个司徒大人应该问我。”司霜月毫不留说话间隙地插嘴，但却是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说道，“自我军攻破羌瑙宫门后，那些亡国皇室女眷一直受末将下属涂一刀所带领的女兵严加看管，在押送回国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皆向末将上报。司徒大人所指的莱沁公主，是羌瑙亡国君侧妃所生，三个月前刚过十六生辰，因母妃早逝又是庶女，再加上生性胆小懦弱，身子也不好，所以经常受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也早早被定下了和亲我北渁的婚事。只是这次陛下下令要灭羌瑙，婚事自然是不算数了，其他公主妃嫔便将亡国的源头归罪于这位莱沁公主，才让她一时想不开，悲愤咬舌自尽而死。死后的遗体还是末将亲自安排她下葬的。”
“是吗？那为何刚刚司副将没有向陛下上报这件事？”名千张抓住了把柄，想牢牢不放，“分明就是心中有鬼，想敷衍了事！”
司霜月说：“莱沁公主在死之前已经和普通阶下囚无异，末将以为，一个囚犯自裁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连亡国皇族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待陛下了解战事经过后，末将再禀报便可。殊不知……”她转头看了看宰相，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宰相和司徒大人对我军营里的事情会这般了如指掌，不仅知道莱沁公主已死，还以此断定她的死和司将军有关，这确实让末将细思极恐，恐怕这司家军营里，是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宰相大人了。也不知道，宰相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陛下，随军史官贾微光乃宰相大人的部下，这件事他目睹了整个经过，向宰相大人禀报，所以臣认为，宰相大人会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一点不奇怪。”名千张解释道。
只见曹盅冷冷看了一眼司家兄妹，然后恭敬地对皇帝说道：“陛下，史官贾微光得知亡国公主被草草下葬，深觉不妥，他曾经向司副将提出疑惑，却被多番阻拦，贾大人怕司家军里的这桩事传出去后有损国体，便先行飞鸽传书，把事情前后详细告诉了安常侍，安常侍再转告微臣。”
一直站在文官行列中后列位置的常侍安国溯出列向皇帝恭敬地说道：“禀陛下，宰相大人所言不假。微臣斗胆，不知司将军和司副帅为何对于此事被宰相大人提早得知而感到惶恐。”
司靳渊哼哼冷笑两声，说：“末将感到惶恐的并非宰相人在安逸的国都却能知千里之外的军中事，而是大人所得的军中之事，被有心之人所扭曲事实。而宰相大人并未查明真相，甚至没想过要先向末将或者属下人询问一二，就在朝堂之上，向末将发难。”
“司将军所言，是想说老夫冤枉你了？”宰相摸了摸小山羊胡，昂头看着皇帝，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那请问司副帅，亡国公主在押解回京路上骤亡，为何如此草率下葬？”
司霜月冷冷地说：“回宰相大人，按北渁的惯例，死在北渁国境内的俘虏不管生前什么身份，都是死在哪葬在哪，以草席包裹埋于地下三尺之内，不准立碑题字，不准哭号守丧，末将谨遵此法处理莱沁公主的尸首，有何不妥吗？”
“司副帅这番处理当然没有不妥，贾大人觉得不妥的地方是他提出要看莱沁公主的尸首，但司副将却拒，绝，了！“最后三字曹盅一字一句地说得分外清楚，看来是有所指。
司霜月微微睁大了翠绿色的眼瞳，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说：“莱沁公主在当日清晨卯时半刻被发现已经断气，军队辰时启程，我们只有半个时辰处理她的尸身。反倒是贾大人那天早上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赶到时尸身已经用白布包好埋在一层黄土之下，宰相大人的意思是要再翻开黄土给史官看清楚里面的人是死是活，而耽误行军的时间吗？“
“不是是死是活，是为什么而死！“曹盅严正言辞地说。
段宽寅这时也站了出来，说：“陛下，臣等看着司家兄妹长大，素知他们俩一直恪守军法，以陛下为尊，绝不会做出奸淫妇女这番有损国体的事情，还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以还司将军和司副帅的清白。”
 “看来……“这时司靳渊接话了，”宰相大人还是觉得，那亡国公主是被我活活奸淫而死的。末将虽然自认那方面的能力还行，但真的没有这番能耐。更何况，全军上下都能证明，亡国皇室女眷从收押到羁押回国，末将都没有与她们有过正面的接触，而是由副将全权负责，就是怕我去看她们一眼，都有飞鸽传书说我非礼了某个妃嫔和公主。至于那个公主之死，末将认为副将清楚来龙去脉便可，她也在发现亡国公主死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史官，只是这行军一刻都不能耽搁，而且贾大人既然只是个记录文字的小官，又不是什么仵作，就算给他看了尸首，他也分辨不出那公主和我是否有关，更不可能把那公主看复活了再问个明白，那又何须待他亲眼所见再下葬呢？还请陛下明察。如果陛下想要查，也可传召亡国皇室女眷和我军中负责看守的女兵细细查问，末将决无意义！“
 “司靳渊，那公主是否因为被你奸污后羞愤而死那才是——！“曹盅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打断了。
“末将早前已经说了！“司靳渊打断了他的话，”末将很清楚哪些女人可以碰，哪些碰不得，请宰相大人不要再用这种无理的猜测来污蔑末将。“
“是吗？你是真的清楚吗？那桐嫣公——“
“够了。“¬¬皇帝一改淡淡的语气，威严十足地打断了宰相的话，曹盅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低头作揖，不敢多言。过了良久，皇帝才开口道：”羌瑙已亡，他们皇室众人的命，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朕累了，退朝吧。“
司靳渊微微抬眼，看到皇帝太阳穴上那条青筋在跳动着，随即低头笑而不语，随同其他大臣一起，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