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爱上一个女伢
上大学那年,我刚好十八岁。而我的大一第一个学期是属于小雅的。 小雅是外语教育四班的学生,我是二班的。她来自益阳桃花江,湖南有谚语:“桃花江边美人多。”小雅虽然算不上绝对美女,但她白,在人堆里,白得耀眼,一双吊角的桃花眼,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一看,就招人喜欢。用室友”菊花”的话来说,就是“风流,很风流,在床上一定很风流。”风流,就是他欣赏女伢的唯一标准。风流就是骚,好看,带劲。不风流,就是无感觉,无性欲,不骚,没意思。“菊花”,真名路波,湘西永顺人,他就像个种马,到处要找屁大腰圆的女伢配种一样。 他的话,听不得。 外语系好看的女伢多得是,而且各种类型的都有,比如,洋范的,人高马大;也有清纯,似神仙妹妹的,还有白领,小秘书的。小雅的“白”也成了特点,有了外号,叫“雅大白”。 外语系一向女多男少,觊觎小雅的人也不少,但我还是走得最近的一个。当时,很多室友和同学都不看好我,觉得,我丑,黑,瘦,走路八字脚,只会踢足球,也不是文艺青年,做着护花保镖还嫌丢人,与白白净净,活力十足快乐像只小鹿的小雅怎么会是一对?我也不抱希望的,还好我脸皮厚,有聊没聊地陪小雅胡扯说话。 有次上大课,刚好和小雅坐在一坨,那天,小雅心情十分的好,我没说几句,就把她弄得花枝乱颤,搞得我也什么兴奋,我都忘记自己是丑男的问题了。 下课后,我跑到好朋友焦猪那里,兴奋地跟他炫耀自己的泡妞故事,焦猪却表情冷淡,“你在给她灌迷汤?”他悠悠地吐出个烟圈,“我怎么觉得是她在给你灌迷汤咧。” “我日。”我刚想张口反驳,突然想起来,要说恋爱,焦猪比我有经验多了。 焦猪接着说,爱情是毒,你卵儿小心。 我看着他,觉得他像个庙里给人算命的和尚。 但他的话,还是惊醒了我:小雅真的在给我灌迷汤吗?掌握恋爱主动权的似乎是小雅,而不是我。想想,如果小雅不搭理我,直接回绝了我,我肯定掉头就走,勾搭外语系或者其他的女生去了。而小雅的确需要逗她开心的男伢,或者是一个熟悉小河城的本地伢儿来照顾她?那些在黑暗中觊觎流口水的胆小男默默地暗恋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果然,脸皮厚的我,很快就约上了她:翻墙看了两次电影,做保镖陪她去舞厅跳了两支舞,还和做向导带着她去市里,帮班级搞定了郊游的大巴车和司机。很快,我就尝到了甜头,从电影院回来的时候,拉了拉她的小手;在舞厅里,搂搂了她的细腰,转了两个纸醉金迷的圈;在回校的公交车上,其他人把我们挤在一块儿,我一把抱住了小雅,小雅试着挣扎了下,我搂得更紧,她的胸部都贴在了我身上,后来,没再挣扎。 第二天晚上,我吻了她。 当时,小河城学生男女谈恋爱搭讪,有个很土的行为,叫“周末舞会”,就是跳交谊舞。一般来说在“学生活动中心”,这样一个较为宽大的场所,周五周六晚上7点到9点左右。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很土,像是80年代的大学生的玩法,进入学院后,竟然还发现有种搞法,十分惊讶。不过公开而不猥琐地勾搭女伢,这倒是个方法。 小雅竟然喜欢跳舞,我也是吓了一跳,我想到了室友“菊花”说的那个“风流,很风流”的梗。 一次,我问她:“你为什么喜欢跳舞?” “跳舞很开心啊。”小雅没心没肺地笑着。 陪着她去舞厅的第二次,我就见到了小雅的同学小许,小许是个个高小脸平胸的女伢,最可怕的还戴了副眼镜。 “哎,小光头。”她主动和我说话。 我没理会她。我眼神还跟着舞厅里的小雅,一个白衬衫帅哥牵着她。 “别装了,我认识你,二班的光头阿基。” 这下,我抬眼看了看她。她问道:“你跟大白怎么样了?” “还好,处着哩。” “到那一步了?”小许突然说,“亲亲有没有?” 我白了她一眼。 “看你这鬼样子,一定亲过了。”小许接着奚落我,“小光头,加油哦,大白对你印象不错。” 听到这,我的刻薄劲又上来了,“我哪有希望,你们班阿元不是也挺喜欢她,阿元多好啊,脸也白,个也高,篮球打得也好。你们内部消化多好,省的肥水流了外人田。” 说到阿元,当时算我假想的情敌。阿元是他们班的班草,也是个老实靠谱班长,阿元脸白,我脸黑;阿元彬彬有礼,我惹猫打狗;阿元干干净净白衬衫,我皱皱巴巴破球衫。阿元班上一半女生都喜欢他,我班上所有女生都觉得我是怪卵。阿元却有点喜欢小雅,据说,两人还约会过,在空荡荡的午后,教过小雅打篮球,一度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谈恋爱了。 “鬼知道,她就好你这口的。”小许叹了口气,“晚上熄了灯,她说的,都是你。说你这个光头好玩。” 我看着在舞池里旋转的小雅,愣住了,没想到,我魅力还这么大。 看着我呆住了,小许接着说:“你痴痴呆呆地,看久了,还蛮可爱的,你可别跟大白,说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些。” 走出舞厅的时候,小雅捏着我的胳膊:“你跟小许,说什么?” 我撇撇嘴,“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不说,撕烂你的嘴。” “我说,我丑男,你丑女,要不要我们凑一对,算了。” “想的美。”小雅拍了我一巴掌。 “哎呀,你还挺心疼我,晓得护食了。”我逗她,手绕了过去,揽她的细腰。 她躲开我,“想什么咧,我是可惜小许。” “的确可惜了小许。”我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段时间,十一月的时候,我简直要疯了,恋爱对我来说,是上瘾了,满脑子都是如何陪小雅玩耍,吃不香,睡不着,白天就听小雅的指示,如果她给我碗毒酒,我都当可口可乐喝;只求晚上,期待能更近一步。小雅反而十分沉着,该上课上课,该自习自习,只是平时笑笑的,像是有喜事,她室友都晓得,她恋爱了,看中的竟是二班的那个光头黑瘦“二货”。 我室友“金刚”他们几个也眼镜大跌,几乎不敢相信,我吻了小雅!我保护我女友,没有进一步跟他们说细节,我们还是法兰西式的热吻,很过瘾的。他们都羡慕我艳福不浅,自己也加快了行动。“菊花”再也不敢跟我说,“风流不风流”的评语了。 小雅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刚看到一个女生的时候,你首先会看到哪里?” 当时我十八岁,还不晓得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小雅嫌弃地看着我,“哎呀,就是你看一个女生,陌生的,你首先看到的是长相?眼睛?胸部,腿,还是屁股。”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悠悠地说:“头发啊。” “嗯。”她愣了下。当时她也很幼稚,她听有经验的室友说:老练的男人看女人屁股,处男看女孩脸蛋,变态男看胸部,胆小猥琐男看脚或者小腿。但没听说看“头发”。 小雅摸摸自己的头发,她是中短发,黑,直,她说:“嗯,我应该留长。” 其实,当时,我应该说她最得意的肤色,“我第一眼,看肤色白不白,是不是跟雅大白一样白。”这样就会讨得欢心,结果,我说了头发,嗯,歪打正着,在小雅心里,喜欢看头发的,也是纯情小男生。 那时,我的确是个处男,高中的时候喜欢班长茹娟,快到了高三的时候,喜欢了民族师范的一个图书馆小姐姐,叫“萧萧”。她二十二岁,是长曲的卷发,像一匹小马,我十七岁。我对着我初恋的女友小雅,差点下意识地说出了我高中的暗恋。我在萧萧那里有机会,告别处男,但毛手毛脚的我,弄砸了。 那一夜,我吻着萧萧,萧萧把我埋在她的胸部,让我吻她的胸,我吓坏了,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萧萧早就不是个处女了,而是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她摸到我的下身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射了,萧萧摇了摇头,说:“哈卵,脱下来,我帮你洗洗。”那一夜,我里面空空荡荡地,穿着外裤,内裤挂在窗户外,我再没勃起,萧萧睡着了,我也就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之后,没多久,我再没见过她,我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萧萧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而我相信,萧萧是不会这样想的。 “哎,想什么?想初恋女友是不?”小雅喜欢掐我,用她的拇指和食指来个温柔的酷刑。 “没,我在看保卫处的人有没有来。”我笑着脸说。 “哈卵,来就来吧。不管他。”说着,我们又吻了起来。 其实,我也问过为什么选择我,还不是班草阿元。 “哈卵,不是帅的就适合我,我可不是看表面的人。”在我听来,语气里明显有些心虚。 我还不依不饶,“阿元也很乖啊,还是班长,懂事,得体,有礼貌,哪像我,怪卵一个,没一句好话,还特别容易得罪人。” 这时,小雅终于大声起来了,“哈卵,你是双鱼座的,我是天蝎座的,绝配。” 说到星座,我闭嘴了,我不会笨到去问阿元什么星座。 焦猪却不这么认为,“你才真是哈卵,你想想一个女伢几百公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地方读书,平时还好,有课上,到了周末,节假日,漫漫长夜无人陪,不找个男朋友,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我点点头,说,也是。然后,我就问,那你女朋友呢?她在长沙念书,怎么办? 焦猪无语,像个便秘的哲学家,“哎,这日子长不了。” 听他口气,是分手是早晚的事。 我不管焦猪的感情,我自己正热恋着,到了十一月底,我常陪她上晚自习,去图书馆或者教室。小雅是个爱学习的好姑娘,英语写作和口语都极佳,班上数一数二,学习起来,旁若无人。我就差多了,看3分钟书,就走神,然后,就骚扰她,先是握着她的手,在她手里画桃心,然后是腿,再然后,就挨小雅一巴掌,如此反复。直至一两个小时后,图书馆熄灯,教学楼断电。 我也不是老这样流氓,我也看书的,不过都是中文书,先看了余华,后看了苏童格非,莫言马原,差点儿动了转系的念头,后来,还是被小雅教训收编了。 下了自习,离宿舍关门还有一小时,这个时候,我们常去风雨湖边散步,或者钻到操场的竹林里亲热,我们像两只春天的猫,也经常被黑暗中的情侣吓得一跳。 我们这种黑暗中的情侣最需要担心的就是保卫部的巡逻队,这帮子家伙也无聊,整夜拿着个破手电筒照来照去,弄得我们鸡飞狗跳,被抓住了,轻则训一顿,重则拉到保卫部去喊辅导员来领人。 对于这个,我和小雅一直都很小心,甚至我们会躲在熄灯后的教学楼的教室里,从里面反锁了门,然后,肆无忌惮地亲热,兴尽了,才悄悄地从教学楼的侧门溜出去,管理员大叔或者大妈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时候往往都在值班室里看无聊电视剧。 说起来,也荒唐,很快,我和小雅就有了第一次,竟然就是发生在教室里。当然是,晚上下课后的教室。 有了第一次之后,我和小雅很快就大胆起来了,我们经常在外语系对面的化学楼的6楼靠着消防通道的教室里亲热。因为那附近就是化学系的设备间,很多过期或者破旧的化学实验教学设备都被存储在六楼,很多个的教室都是。只有两三个空教室用来做自习室。平时少有人来,而所有的化学系的学生都不愿意气喘吁吁地爬到六楼来上自习。于是,这里成了我们的秘密天地。 而我们做的时候,动作也比较小心。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有负罪感,知道这样不妥,但我们像两个小孩,发现了一块好吃的糖,躲在黑暗处,偷偷地吃着。 我们都最喜欢下雨天的晚上,人少,有雨滴打在水泥地的“沙沙”的声音,空气里甜甜的,还混合着化学物质的奇怪气味,气氛很浪漫,也放心胆大。 我们很快不满足了,都想到了同一个去处。小雅不好意思说,我却开始会省钱,每周在学校附近找个小旅馆开房,去胡闹。我一般去挑离学校四五站路的地方,因为太近,会遇到认识的同学或者老师。我们不怕别人晓得我们恋爱,但晓得我们开房睡觉,就难免就尴尬。那时候,学校还清理过周边的小旅馆,抓住了就是记过。 在房间里,关了门,就是我们的世界了。有一次,天气很冷,南下来了寒流,下着冷雨了,我们关了窗,在床上胡闹,小雅突然大叫一声,光着身子,就跑到窗前,钻出头去,看外面,我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了,才听的她说:“下雪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光着身子,窗帘外投射过来雪亮的光,把小雅照射地凹凸有致,可爱极了。我站了起来,从后面抱着了她,头绕到她雪白的颈脖,“是吗?”我说。 她转头过来,吻我,“阿基,我喜欢你吻我。”说完,她就吻我。 胡闹的次数多了,我们觉得我们两个是堕落的小孩,有着兴奋的犯罪感。每次,小雅都会加倍学习,而我会加倍省钱或者借钱。每次当然都是我出钱,我都会买些零食和啤酒,时间长了,肚子会很饿,我们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听着雨声,小雅会翻身又上来,“阿基,再来一次。” 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戴上安全套,时间长,我也会有很胆大的时候,听说有个什么安全期,我就敢不戴套的做,过程总是很小心。小雅一直很害怕怀孕,我却老是取笑她,这时她就会严肃起来,“你不带就不玩。”我没法,只好乖乖地戴上,然后说,“你怎么就知道会呢?” “笨蛋阿基,我有感觉,我生命力很强的。” 我笑了,小雅的确是个“生命力”很强的姑娘,她个子不高,胸部不大,长相也不是很美的那种。可是,自从确定了关系后,每次亲热她都比我投入,比我要疯。她皮肤很白,是我认识女孩中最白的姑娘,在姑娘堆里,像是钻石一样耀眼,也显得精神。小雅的腰还很细,皮肤很滑,而且她耐力很好,每次都可以做很久,活像个“抽水机”。而我都会想到了“菊花”的那个经典的点评。 “阿基,你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其他女人?”小雅用头来蹭我。我不再说话,继续努力。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们都这么好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呢?结婚,还是生小孩?小雅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我越想越糊涂,和小雅恋爱了,我想是中了毒的人,渐渐也发现自己是个讨嫌小气,脾气古怪还会说莫名其妙情话的家伙,“小雅,你是我的。”我搂着她说。 “哈卵,我不是你,我是我自己的。”小雅总是显得比我成熟。 她说,她有个姐姐,大她两三岁而已,高中的时候,希望上了自己的一个老师,书也不读了,专心做小三,害得老师家鸡飞狗跳,也害得他父母要疯。小雅当时在读高一,她自己虽然没有恋爱,但也很不理解,她说:“姐姐会喜欢一个有妇之夫,我会喜欢一个光头丑男,都是我们家古怪的基因作对。” 我嘿嘿一阵笑,“现在呢?” 小雅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了,老师没离婚,她自己去珠海打工了,父母也不认了。有时候,偶尔给我打个电话,从来不留自己的电话。” 我不做声。 小雅接着认真说,“阿基,不管怎样,我不会让爱情冲昏头脑,迷失了自己。” 我觉得她说得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怪怪的,就好像一对新人要去登记结婚,登记员却在一直强调:结婚可以,但有可能不会白头到老哦… 我就这么想着,1996年,我上大学的第一年,就这么流走了。 1996年里,当然,我们也不是一点正经事不做。大一的时候,所有的学校都会有个社团招新大战,我鄙视这个活动,没有加入任何社团,而小雅进了话剧社。我陪着她参加了几次话剧社的活动,不是彩排,就是演出。那时,他们经常排几次出名的话剧,比如《雷雨》,比如《哈姆雷特》等等。小雅一直想拉我进话剧社,我却坚持不去,我去了一定是演丑角,肯定坐实“丑男”身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后来,我加入了外语系的足球队,小雅才没有再劝我。 都说情场得意,考场失意。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光顾着谈恋爱,踢足球,课程自然挂科了,公共课,专业课都有挂的。先说专业课吧,那时候,外语系竟然丧心病狂地开了门书法课,教书的先生是个老夫子,干瘦,戴黑框眼镜,说话有气无力,听多了他的声音,你简直要阳痿。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旷了课,在寝室里补觉睡。 我不喜欢在白纸上,哗哗地写毛笔字,上了头两节课后,加上老先生没点名,后面的课很少上了。那时候,上这课,也是壮观,得自备毛笔,墨水和纸张,上课都是像是电视上的私塾,洁白的宣纸铺开,撸起袖子,装模装样地站着写字,下了课,一手墨水,夹着宣纸,像是个老夫子似的,灰溜过街,去上其他课。 后来,交作业,我还恶心老师,故意写了一副对联,现在还记得,叫“常为饮酒先醉,以不读书为通”,是我从古龙的书里抄来的,写完后,觉得自己特牛逼。其实,虽然我讨厌上书法课,但是我的字写得还可以,每次交上去的作业成绩都不差。至于挂科,纯粹自己旷课多,我挂科,我活该。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己实在叛逆,遇见不喜欢的课,只要老师不点名,就会旷课,被抓到几次,自然也就放弃这门课了。 另一门专业课,我就有些话说了,这门课叫《翻译初级》。这门课,可能是我最不喜欢的专业课了,这老师也是我最不喜欢的专业老师,是个戴眼镜的女干部样子的老师,如果你看过关于文革的片子,特别看到当年江青的样子,看着,我就是蛋蛋一紧。 这么说一个老师,似乎不妥,却是我的真实感受,我跟她并无什么私仇,自己挂科纯粹是平时旷课,加不交作业,不冤。但是,这老师跟我打击的,也够呛,她上课的时候,缴了我一本小说。 那时候,我还是经常按时上课,尊重师长的,但是碰到自己不喜欢的课程,我就会躲在教室后面看小说,这样的同学很多,当时我迷上了南美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之类,从图书馆借了大量这类书籍。不一定能看懂,但没事就会翻翻,特别是在上专业课的时候。那时,我读书的时候,根本没有手机,连大哥大也是刚刚在社会上有钱人里开始流行... 那天,应该是一个炎热的下午课,我借了略萨的一本小说叫《绿房子》,我根本看不懂这书,那天听课无聊,我就看了起来,而且还很温柔的,将书用书皮包装起来,藏在桌子下面看,我刚看几页,还没琢磨出个味道,一个黑影就罩住了我,旁白呢睡觉流口水的同学,也被捅醒,摇晃着大脑壳,搞不清状况,我晓得不妙,手却僵住了,不动。刚才还在上面的老师,怎么一下子跑到了下面来了。 我还天真的以为她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后来,我猜想,她真的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只是我坐的那个侧后方的区域,太多睡觉的同学了,她只是想来给这些人教训,刚好我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加上没有及时把书收起来,就被她铁青着脸,一把薅走了,转身就走。 我吓坏了,我这还是学生生涯来,第一次被老师缴了课外书,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看着我,仿佛老师就是从着我来的。我刷得下脸就红了,后来一整堂课,我都心慌意乱,这图书馆的书要是被老师缴了的话,我只得赔图书馆5倍的书价了。 下了课,老师气鼓鼓地走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台,一瞥,看见那本被我包了装的书,好好地躺在那里,我连忙一把抢过,长出一气。后来,我没再看这书,小心翼翼地还了图书馆。热爱文学的我,至今没再看过略萨的书。书是还了,不知道老师有没有记了我的过。后面,我更是无心上这老师的课了,加上后来还有一次拙劣地抄袭同学的作业,被老师发现了,我的这课是彻底被挂了。 那次,期末我印象很深,我得知我这门课挂科,整个寒假,我都在复习《翻译初级》,把同学的笔记也找来复习,准备开学的补考,我当然没有记老师的仇,我活该嘛,但我生怕老师记仇,在补考中再挂我,后来,我补考通过了。 那一年还发生了件牛逼的事,就是“罢课事件”。国庆节过后的不久,在外语系男生宿舍里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同样的专业,我们比其他学校的,多交了两千块钱。有同学刚刚从外地的一所学校旅行回来,信誓旦旦地说,就是多交了两千块钱。一个人两千,十个人就两万,一百人就二十万,妈的,里面有腐败... 有同学下载了教育厅甚至教育部文件,还找来了物价局的法规,白纸黑字说校方违规。还有个流言在发酵:据说,我们两三年后毕业,如果要出省就业的话,还要补交个什么出省费。由此,有较真的同学,还请教了法律系的哥们,要联名写信给校长,讨回公道。 真真假假的消息,整天在宿舍楼里飞短流长,搞得人心惶惶,无人专心向学。不知是谁说的,不给说法,就罢课。罢课,这个词,让所有的同学都想到了中学课本里的“五四运动”“五四青年”。 不给说法,就罢课。于是,真的要罢课了。这次,辅导员也安抚不住了,他总不能每个人补两千块钱吧。 其实那天,也说不准是不是要罢课,反正就是准时上课的人很少,因为那天寒流来了,格外的冷,大部分男生都晚起了,抱着被子,做着春梦,有人喊去上课,回答:不去。 说话的好学生疑问:“真的罢课?” 这时,才有很多人想了起来,“罢课,罢他娘的!”说完,接着睡。 那天,我倒去了,上《英美国家文化史》课的老师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老师,一脸尴尬,估计刚开始还以为自己上课有问题,后来,才知道是罢课了。他赶紧在门口,抽了根烟,定了定神,然后,把几个上课的乖学生叫去,问问了话,这时才掏出手机,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罢课了。 辅导员这次没有再冲进宿舍楼里,把一个个学生从被窝里扯出来,他也怕犯了众怒,只有向上级汇报,上级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只得继续上报,然后,就到了校长那里,很快,两天后,校长就约了我们外语教育专业的学生代表去谈话了。 这时,这帮造反的哈卵才知道事态严重了。 这件事本来与我没什么关系,从一进校起,我就抱定了”不求闻达于诸侯”,专心自己读闲书,泡个妞,既不想获什么奖,也不想出什么风头。当了足球队长,也是好玩的结果,没想到“海爷”又找上我了。海爷是外语系最早玩乐队的人,他不晓得看出我哪里有音乐气质,非要拉我入队,我还人模狗样的学了段时间架子鼓和吉他。 说起来那晚还真有戏剧性,下了晚自习,海爷把我叫到了他们屋,窗外还少有的下起了大雨,秋天里下雨,在小河城都是少见的。海爷递给了我一支烟,没接,直接说了,“海爷,什么事快说?” 海爷笑了,“阿基比我还性急,”他嘬了口,才说了,“明天去马校长那里谈判,我们想叫你去。” “这么看得起我。”我冷笑了两声,“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参与,插不上话啊。” “你不用说话,我们想借你的气场。” “我有什么卵气场。” 另一个小子说话了,“光头哥,你的光头气场足咧。” 这下,说得其他人也一起笑了。 我这才明白,“妈的,又不是去打架,是去谈判。” “阿基,你去不去,一句话。”海爷有些急了。 我看了看这帮子哈卵,就当是去看热闹吧,“去。”我说。 第二天,我去的比较晚,走进会场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坐齐了。学生坐一边,老师坐一边,还真有点旧社会工人和资本家谈判的意思。学生这边,我看到海爷和他的女朋友都在那里,海爷冲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再看过去,连“大力”也在。我这才想起来,大力也是外语系的。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都发言完毕了,然后另一个人接着说,说得声泪俱下的,说道了家人不易,赚钱辛苦之类的屁话。说话的人先哭了,然后学生这边两三个人接着也哭了,海爷的女朋友也哭了。 我瞅了瞅老师这边,都是尴尬的神情。这时,坐在中间的矮胖的马校长才摆摆手,一个秘书模样的家伙才起身从旁边的办公桌里翻出了一叠纸巾来,递给学生。 然后,这人接着讲,我忍耐着接着听了会儿。 最后,一个会议主持人模样的人见会场静了下来,环顾了下我们,然后看到最边上的我,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看了看,这个秘书,白了他一眼,“我都同意我同学说的,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说完,我身子往后一靠。 这时,马校长摆摆手,让学生处长先说,处长说了一大堆,其中要旨就是收费是有依据的,然后是财务处的处长说,也是一篓子话。这时,学生们已经搞糊涂了,然后,校长就清清嗓子,开始说话了,先是批评了两位处长,然后话锋一转,指向了学生… 我再也听不下去,起身离了座位,朝门外走去。走到一个转角的地方,我停了下来,摸出一支烟,点着了,抽了一口。这时,才看到这里还站在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人,他也看了看我,笑了笑。 我没理会他,他也低头看看文件一样的东西,然后嘀咕了句:“闹什么事情,麻烦我们。” 说完了,自己进去了。我丢了烟头,没再进去。 后来,果然和我感觉的一样,轰轰烈烈的学生造反失败了,这些个学生代表都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窝在宿舍里,没脸再见其他同学。我连具体的处置都没问,就不再理会这件事了。 造反事件后,海爷和他的女朋友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实,海爷也是小头目之一,虽然他没有直接领导这一事件,我还以为学校会对他们不对,结果,没几天,他又出现了,跟没事人一样,后来,有人问他干嘛去了,他说带女朋友出去度蜜月去了。 他的话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一到大二新学期,这小子竟然和女朋友分手了,也难怪外语系的女生估计是学院里最难泡的那种女生,眼光都飘到国外去了,身子还留在山窝窝里。我们还以为这小子会玩点颓废,抽点大麻,在音乐上再来个《点燃爱情》之类的创作,结果,没想到海爷竟然入党了,干上了他最讨厌的政治狗腿子的生活。秀场失败,情场失意,结果混起了官场,春风得意起来了... 我的十八岁,荒唐糊涂,荷尔蒙乱飞的十八岁,就这样结束了。 (假如觉得我写得差,也请不要抱怨,更不要觉得打赏浪费了两块钱,譬如在地铁口你打赏给一个弹吉他的人,你也不会抱怨他的演奏太糟糕的。是不是这样吧?最后,喜欢听故事,偶尔写故事,故事里的我,不是本宝宝。问问题,要打赏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