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儿总在“但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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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我是说本来。
我需要钱，所以我和萨尔决定去抢一次银行。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了。我们带了两把非常不错的枪，嗯，我觉得，只要我们若无其事地走到银行里，亮一亮手里的家伙，让值班的银行经理打开金库，看着他们把钱装进袋子里，我们再大模大样地走出来，等我们走远了就会听见银行里的娘们儿鬼喊鬼叫，不就得了吗？
电影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这一切要不了几分钟，真的不难。
谁知道这个杀千刀的银行经理居然跟我说没钱。
没钱？没钱是他妈什么意思？
一个这么大的银行，一个剥削人民血汗的银行，居然只有可怜的一千三百美元！我靠！我抢个杂货铺也不止这点儿好吗？！
我让柜员把抽屉全打开，把所有钞票和支票都拿出来。还巧妙地避开了报警装置和用来哄劫匪的假钞。
看到这些技术没，学着点儿，你们以后抢银行也用得着。
我自作聪明地呆了太久。不知道哪个混蛋碰到了报警系统，招来了几十个警察。有没有搞错？我跟萨尔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想拿点钱，更何况也不是为了自己。这下好了，整个街区的闲人今天下午都不愁没事做了，跑到这里看热闹来了。
我压根儿不想挟持人质，但是我们跑不掉了。
有个脑满肠肥的警察局长开始跟我“谈判”，叫我别伤害人质。我只好跑出去喊几句口号，大约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之类的。
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记者和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来劲了，场面互动得不错，我一招手，他们就是一阵欢呼：“干死条子！”
我决定要架飞机，随便去哪里。怀俄明，沙坪坝，门头沟，哪儿都可以。
不过，整件事开始变得有些复杂。我真不该找萨尔，他宁愿跟警察拼个你死我活，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一个人来收拾整个烂摊子，我要跟条子谈判，要控制人质的情绪，还要考虑接下来的逃跑。萨尔只知道拿着枪在旁边站着，什么都是我在做！
对了，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疯子，好几次打电话进来，问我有没有对挟持的女人质动手动脚，如果动了手脚就把她们杀光吧，因为是非处女。
我只是希望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下从银行拿点钱而已，你们这帮条子就要抓我。为什么有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变态躲在电话那头大放厥词，你们却放着不管？说是共筑美国梦？真是活见鬼！
有个混蛋FBI，假惺惺地答应了我的要求，说同意带我们去机场。他还把里昂找来了。
我很想跟里昂说我爱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却只想着要离开我。我又打电话给我老婆，只想跟她说我爱她，可是这个傻娘们只会哭哭啼啼在电话里跟我唠叨个没完，抱怨为什么撇下她和孩子，去跟一个男人结婚。
这下好了，原本支持我的群众，也吵成了一团。有的骂我同性恋，变态！有的大声叫好，约我晚上去石墙酒吧！
烦透了。我对银行经理说，我既要对付政府，又要安抚人民，我他妈是特朗普吗？
磨蹭了半天，FBI终于弄来一辆车。有一刻，我真的觉得阿尔及利亚近在眼前了。我要把一部分钱留给里昂，那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要把剩下的钱留给妻子，那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们上了警车。司机是个黑人。他高喊着“要干就干死白人”，当着我的面把萨尔杀了，一枪爆头，就像打穿一个西瓜一样。
当年，是你们联邦政府一声令下，我和萨尔，还有许许多多连伊拉克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傻瓜们，跑到地球的另一边儿，去朝一群跟我们无冤无仇、三辈子也不会碰到的农民开枪。而等我们终于屁滚尿流地活着回来了，你们倒好意思对我们端起枪口了？
现在，打死萨尔的那把枪就顶在我的脑袋上，我完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倒霉而漫长的下午总算他妈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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