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们酿很多很多的酒吧。

罗伯特爱吃甜的,所以常常是曲奇胜出。 我一直都很喜欢去科尼岛。光是能坐地铁到海边,想想就够神奇的了。 茴香酒。桑葚酒也要。
被这座城市伤害,被这座城市滋养,结实各路怪人贵人。 1946年底,12月30日,那是个星期一,一场暴风雪,等不及新年的到来。于是我是在星期六的早上,那天飘了一点点雪。 蒲公英酒。 不过我迅速地接受了"上帝"的概念,我喜欢想象有个高于我们的存在,想象它不停地动着,就像一片液态的星辰。 我这样一个从来不想当女孩也不想长大的人,大自然轻松地教育了我。 感恩节,复活节,满月。 LSD的年代。药物文化。让我们飞高点。 纽约是一个真正的城市,狡猾而性感。 那天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李云慧说:"干嘛要长大,要长大干嘛"。 帕蒂生命里的罗伯特和弗雷德。 "哦,把他们拍下来,"女人对她一脸茫然的丈夫说,"我觉得这俩人是艺术家。""哦,得了,"丈夫耸了耸肩,"他俩只是孩子。"一个干燥温暖的秋日。 他总是先行一步,在我朗读热内的时候,他却仿佛正在成为热内。 告别了我的马戏团动物,我成为自己的主题,画着强调自己更为阴性和朴实一面的自画像。我开始穿裙子,烫头发。 我们出去,站在第四十八街和第五大道的拐角。他的解释既模糊又支离破碎。我表现得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让我后悔。 这一切将通往何处,我们将会成为什么人,这是我们年轻的问题,年轻的答案也已揭晓。一切通向彼此,我们成为自己。 我们会像摆渡者的孩子一样往复穿梭于我们的泪河之上。我渴望去旅行,去巴黎,去埃及,去撒尔马罕,远远地离开他,离开我们俩。 罗伯特要面对他曾在我面前的压抑,又通过特里找回的天性。 忠诚。自由。 我生命的曼荼罗。 话语间,他是那么坦诚,仁慈又古怪。 我们的自我。 我们度过的那些涣散的日夜,像济慈一般异想天开,又如折磨我们的虱子一般粗鲁。 像热内一样,是一个不停游走于文学和犯罪之间的早熟的孤儿。 "要是我把节奏破坏了呢?""破坏不了,这就像打鼓,你错过一拍,就再创造一拍。" 正如兰波所说:"新的风景,新的喧嚣。" 你可以想象他在香蕉园里闲庭信步,用科学的语言沉思,在哈勒尔这个鬼地方,他在咖啡园里劳作,骑马爬上阿比西尼亚高原的平地,深夜,他躺在披着完美光晕的月亮下,月亮宛如一只威严的眼睛守望着他,掌管着他的睡眠。 兰波的地理书,他的小旅行包,他的锡酒杯,汤匙,还有绣织地毯。 茴香酒。 这是一个礼拜天的早晨,钟在敲着,我穿了那件白衬衫,系着波德莱尔式领巾,我的衬衫有点皱,我的精神状态也是。 我也常常就突然想起斯利那加的穆斯林集市,也会想起果阿的街道穿梭。 开往巴黎的列车上平淡无奇,我一度发现自己在流泪。 墓前,塑料花,烟头,空了一半的威士忌酒瓶,断了线的念珠和奇怪的护身符。 在演出间隙,我和汤姆没有谈诗歌,而是聊起了新泽西的森林,特拉华清冷的海滩和西部天际盘旋的飞碟。 艺术家与缪斯。 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天启,交流,天使,威廉·布莱克,路西法,诞生。 我离开了恶魔,离开了那些天使,以及那个残存的手工世界,我说:"我选择人间。" 嗯,还有想起的是,是马特鲁温润的清晨路边餐厅门口。是亚历山大的电车,夜晚的柠檬汁,早晨的巧克力甜甜圈,我们总是对着海水,我想,我好想再回去。 所有那些有关联的无关联的,平白无故的,没有理由的,莫名其妙的,思绪,记忆,突然就涌上来,那些我走过的路。 告别对两人而言都是艰难的,但对我来说是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在底特律,我重新过起了小市民的生活,新生活将我远远带离了我所熟知的那个世界,而罗伯特始终在我的意识里:在只属于我的宇宙学里,一颗星图上的蓝星。 我从另一角度看出了他急于获得成就的原因:他就像一位注定夭折的年轻法老。 他抓起一台彩色宝丽来,在斑斓闪耀的蓝蝴蝶映衬下,一切都化为了黑白,一种不灭的象征。 那曾交集过的,终将再度交集。 信任,激情和我们共同感到的反讽,充斥着那一刻。他身携死亡,我身怀生命。 罗伯特正在他的阁楼里,用香槟,鱼子酱和白色的兰花庆祝他四十一岁的生日。 弗雷德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所有他拍的你,看起来都像他。" 他始终那样坚忍克己地蔑视着痛苦,而我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看着罗伯特给帕蒂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帕蒂和她的女儿杰西,我泪流不止,同时还想到杰西都将在今年的夏天度过她的三十岁生日了啊。 因为他们是艺术家,所以他们不结婚生子。 因为他们是艺术家,所以,他们也结婚生子。 使他的心如此猛烈,如此没有规律地跳动。煽情而令人窒息。 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罗伯特走了。 纯真,乌托邦理想,美与反叛才是指引人类旅程的启明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