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诀别——“最后三眼”

我很尊敬我的爷爷，在他去世一周年时写下了这篇文章，权作是纪念九泉之下的他。 在我知道自己高考分数后的第三天，我的爷爷查出患有恶性肿瘤晚期。医生说没有好的治疗方案，生命只能靠延续。但那也仅仅延续了不足六个月。爷爷住院期间我经历了填志愿，我高考志愿填完后便去了爷爷的病房，父亲让我在病房内告诉了他，我所填写的学校；当时我的心情特别难过。在我将去异乡读大学离家的哪天发生了这个事情，其中那“最后三眼”让我至今难忘，它将伴随我的一生了。 我的爷爷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让我望而生畏，但他也是个慈祥的爷爷，对子孙们都特别好。我的爷爷吃过很多苦，他18岁当兵，参加过抗美援越的战争，而且他所在班曾打下过一架美国的侦察机，但是最后飞机没找到，他因此也失去了上军校的机会；由于是农村户籍，4年之后他不的不转业。转业后，他从村的卫生员做起，依靠仅有的小学4年级文化水平、一步一个脚印的做事，因成绩优秀被提拔为村长，后来做过镇长秘书、青年书记、乡经委主任、副乡长，最后以副科级退休。虽然副科级是咱们国家的13级公务员(共15级)但是从爷爷退休后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工作成绩还是很肯定的。唯一可惜的是他退休后刚半年便查出患了重病，紧跟着半年后便辞世，终年不足61岁。 我爷爷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 永远的诀别——“最后三眼” 那天中午的饭菜很香，我吃了很多不过却是带着复杂的心情吃下去的。饭菜是父母做的家常便饭，不过做的花样多了几个，为了不辜负父母的疼爱之心我装做吃的很起劲的样子，父母应该能看的出来。午饭结束后，我看看时间1点半了，该准备出发了。走之前我该去奶奶家同他们道别一声，我自己像往常一样去了奶奶家。走进屋内，我看到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屋内显的很寂静。我走到奶奶身旁告诉她我去上大学了，奶奶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我清楚她的无奈，所以也没说太多话。奶奶依旧嘱咐我在学校认真学习，别担心家里的事情，我一一应下；最后奶奶说：“去看看你老爷爷吧”。是的，在另一个小屋内住着我的老爷爷（曾祖父），他已经86了，糊涂的除了吃饭其他事情都不清楚了，看样子快不行了，这在我心里是有数的，所以没有太多伤心。我最后问奶奶，爷爷在哪儿呢，奶奶说：“去东边玩去了，你走时正好能遇见他”，如此便离开了奶奶家。 回到家歇了一会，爸爸便问我：“给你奶奶说了声没？看见你爷爷和老爷爷了没？”我说：“爷爷去东边玩去了；老爷爷还坐在那，什么都没说；奶奶也没说什么”。接着屋内没了声音，还是爸爸说话了，“那走吧，我起你三婶子家的电动车把东西带走，你和你娘骑自行车在后边走”。 爸爸先走了，我骑车子，娘座后面。很快我们走到了村的东边，很远我就看到爷爷坐在那，走近时，爷爷脸上还是那么黄，没什么变化。我告诉爷爷我去上学去了，他表情也带有离别的伤感，又好像又在思索什么。过了不久他看了看我说：“走到那好好学习就行，别担心我，放心我很快就会好的”。听到爷爷的话我好想马上大哭一场，但我控制住了，我怕他伤心，也怕他猜想我为什么大哭。很快我们都没话说了。在这时他开口说：“那走吧，路上小心点”。我只是恩了一声。“那走吧，路上小心点”是爷爷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都会记住的。 这次娘骑在了自行车上，让我坐在了后面；娘也知道我心里是悲痛的。娘骑了没多远，我向后看了一眼爷爷，他依旧坐在哪儿，阳光依旧照着他；娘又骑了一段路程，我再次向后看了一眼爷爷，他没有变化，阳光也没有变化，而我的心却变了，变的更悲伤了；娘马上就要骑到村头的拐弯的地方了，我最后一次向后看了一眼爷爷，这次爷爷看起来模糊了，阳光也被树的绿叶挡住了，光线显的特别凄凉，而最凄凉的是我的心。 车速很快，眨眼工夫走出了村庄。这时我对母亲说：“娘，刚才我最后看了爷爷三眼，那是最后三眼吗？我放寒假回家时还能再看到爷爷吗”？母亲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咱家谁不盼望你爷爷好起来，这件事情咱们有什么办法呀”！在这一瞬间我控制的情绪爆发了，我失声痛哭起来了。哭中我不知道对母亲说了什么，总之都和爷爷有关吧！我哭了有一里路，快到另一个村庄时，母亲让我别再哭了，我也知道礼仪，所以只在心里默默的想和爷爷有关系的事情。这一路我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时的事情；记得有一次奶奶给我洗完脸，爷爷用毛巾给我擦完，你猜我接着做了什么？我呀把手放在地上弄脏，接着手再向脸上一摸，整个一个唱戏的小二黑呀！还想到爷爷给我买的东西，小时候买的三个轮子的小车，留到我家的汉语大字典.英语大字典.订书机，还有专门给我买的几只钢笔等等。爷爷有一块跟了他十几年的手表，我特别想要，想在他退休后要过来自己带着玩，谁知道他退休后表也坏了、没有再修理，这算是我对爷爷期待的一个小遗憾吧！我现在已不带电子表了，自己花了30块买了个手表，不过怎么看也不如爷爷的哪个老旧。有时候想到哪个手表，我的心会不由自主的酸上一酸，酸的…… 我是爷爷的长孙，却也是他三个孙子中唯一没见到他最后一面的人。爷爷是在2006年阴历11月7日去世的，今年阳历12月16日是他的一周年忌日，同去年一样我还是不能回家，更别说在他的坟前祭拜了。身在千里之外古都长安的我，心是十分悲伤的、心是想念爷爷的；更关心家中孤单的奶奶。爷爷从小就那么疼爱我，到了快走时也是吩咐我爸爸不让我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在学校期间我虽然也猜到爷爷可能已经去世了，但是我始终不敢向那个方向去想，我害怕，怕失去他，到放寒假回家后我才不的不相信这个事实。记得我回家那天正是他去世的第三十五天，按我们当地的习俗我没法去他的坟前，于是回家没多久我便去了奶奶家找他的遗像。当我看到他的遗像时，我嚎啕大哭了一场，我在哭时想了很多，想到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到那“最后三眼”，想到儿时的事情，我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母亲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奶奶哭了，这时我才慢慢的停下哭声但奶奶仍在哭，我知道她的苦处，于是上前劝她了几句，她才停下了。 爷爷走了，然而他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心中，那“最后三眼”将伴随我的终生。我知道爷爷对我的期望是什么，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到的，明天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但是我的爷爷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作于2007年公历12月16日西安西大桃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