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和幸福

孤独和幸福是生来就是矛盾的。孤独生于却又悖逆幸福。

孤独不愿从苦难中爬出来，因为那巨大的黑影笼罩自得很深很广，在重压之下，气喘吁吁。但有时候孤独可能也有万千言语要对世界诉说，可因为孤独的心太长久，以致于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是开口了可能也是满口的胡言乱语，毫无逻辑了。

受制于孤独，有这样一个人。春风不在，那人旧日那悦耳的声音，敏捷的思路，以及平时总总的那妙语连珠，都离自己远去，越来越远。但好在，孤独的苦难下，没有人打扰他，他一直搂紧自己的身躯和自己对话，他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语言，想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他感觉快要在微弱的气息中死去，但他也相信必有力量会把他身躯渐渐扶直，走下床，活动身体，感受空气和一丝阳光。

那是很久的一天，他跟随着朋友的足迹沿着一条曲径通幽的山路一只盘旋向上，不停地向上。他们都没有言语，他们似乎在享受彼此的生命里的不同和相同。渐渐地，他察觉不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看到路边的花草在微笑，也有的在哭泣，也有在思念；他听到声音，有山涧的溪水，也有鸟儿在叽喳，离他很远的耕种的村民，他也似乎听到他们快乐的心跳。

到了中午，决定休息。他们仿佛进入山中一间小屋，空洞的屋子里有股霉味，凌乱的摆设，只有中堂的供台上整齐地陈列着看似很久的贡品。他很怕闻到不想闻的味道，因为味道对于刚刚丛树木青草中走出来的他还是留有强烈的笼罩，他怕任何干扰。他静静地坐下，认真端详墙壁上的挂画，还有主人自己的油画：严肃的人物，有点别扭的场景，他看不出他们的心理活动。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们是一年辛苦过后，某一个冬天温暖的中午，被劝说之后，坐在院子里，开始让画师作画。他和画距离有一米远，但也感觉有几万里。他还能听到画的背后有声音：一阵咳嗽，偶尔有踱步，还有孩子的嘈杂声。

正当他的思绪还在画中，一阵脚步声靠近。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他满脸无辜和不好意思，仿佛是主人闯进了他们的家。他身材矮小但敦厚，一道疤痕很深的脸上在流淌着所有心酸的故事，他已不在意这故事，但只要你瞥一眼，你就能读到哀伤。他和朋友一直认真地听主人讲他的画：绑在扎带的年轻男子如何一早起来进山求雨，老人们哀怨和盼望的眼神凝望着村口，孩子们虚弱，但依旧在玩耍…… 这所有的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就是轿子中被村民抬着的海龙王让他感觉喘不过来气。

就当他在听着，想着，天忽然暗下来。他起身想走，但那门外漆黑的夜，还有千里之外刺眼的霓虹灯让他动弹不得。他急躁，但一股力量只能让他安静地坐下。不知道过了多少光景，最后他躺在有股霉味的床上。后来，那霉味，渐渐变成了树木，青草，和野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