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童话电影里的LGBT隐喻 |《绿野仙踪》（精选）

用当下一个时髦的词来说，美国儿童小说《绿野仙踪》（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是黄金时代的好莱坞趋之若鹜的热门IP。从1910年到1939年，共计出现过四部据此改编的电影。这些影片的内容和风格均大同小异，走的都是幻想类影片典型的“合家欢”路线。但最终只有一部在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就是米高梅于1939年出品的彩色音乐喜剧电影《绿野仙踪》（The Wizard of Oz, 1939）。

当然，让这个版本的《绿野仙踪》影史留名的元素很多：成熟的叙事、杰出的音乐、第一部使用当时最先进的“特艺彩”（tenicolor）技术制作的商业大片、在当时看来天文数字的制作成本以及随之而来的令人跌破眼镜的首轮票房，当然还有美得令人窒息的主演茱迪•嘉兰（Judy Garland）……但这一切，都不足以让这部电影在好莱坞浩若烟海的同类影片中脱颖而出，并成为美国20世纪流行文化的重要文本。真正标识了《绿野仙踪》独特魅力的，是它在美国LGBT文化史上卓越的地位。

绿野仙踪 (1939)

8.2

1939 / 美国 / 歌舞 奇幻 冒险 / 维克多·弗莱明 / 朱迪·加兰 弗兰克·摩根

LGBT文化的重要象征物

1939年的电影版《绿野仙踪》在过往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始终是美国LGBT文化在流行工业领域的一面旗帜，这一点已经成为美国当代文化史的常识。早在20世纪40年代，美国人就习惯于将男同性恋者隐晦地称为“多萝西的朋友”（friend of Dorothy），这当然是对《绿野仙踪》的LGBT气质的一种明确的指涉。在支持LGBT群体权益的人们看来，多萝西是一个对与自己不同的人有着强大包容心的女孩，她能够毫无偏见地接纳那些无法被世俗认可的生活方式。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历史事件似乎颇能说明问题：20世纪80年代初期，仍相当恐同的美国海军曾展开过一次关于在役军人的性取向的调查，调查机构发现军中很多同性恋者以“多萝西的朋友”称呼彼此，由于不了解这段文化掌故，调查者居然真的认为在军队中存在着一个名叫“多萝西”的人，并尝试去找到这个人。至于全球LGBT社群共同认可的另一个象征符号——彩虹旗帜，则源于多萝西在电影中唱的一首名为《彩虹之上》（Over the Rainbow）的歌曲。

事实上，在原著小说的续集《通往奥兹之路》（The Road to Oz）中，作家几乎以露骨的方式说出了“古怪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们是朋友”（The queerness doesn’t matter, so long as they’re friends）这样一句带有划时代意义色彩的平权口号——queer/queerness在小说出版的1909年，还远没有今天这样的文化地位，更与深奥的“酷儿理论”搭不上边。但《绿野仙踪》这个IP本身——无论作为小说还是电影——都明确包孕着平等主义的理念，这是毋庸置疑的。

该片在1939年首映时，票房极为惨淡，只有不到300万美元。但由于“多萝西的朋友”在社会文化领域产生的巨大影响，米高梅从1949年开始又对其进行了若干次修复和重新发行，每一次都会引发大范围的社会讨论，并产生可观的经济收益。也许从制片的初衷看，《绿野仙踪》几乎没有成为邪典电影的可能；但文化史就是这样的吊诡和叵测，《绿野仙踪》将目光投向边缘，并最终从边缘汲取了占据中心的力量。

《绿野仙踪》

坎普风与LGBT文化

关于《绿野仙踪》为何能够“奇迹般”地成为美国当代LGBT文化的一个象征，学术界和评论界历来众说纷纭。著名性别研究学者亚历山大•多提（Alexander Doty）在1995年出版的一本书中，认为这部电影之所以受到同性恋群体的追捧，是因为它从头至尾体现出来的“坎普风”（camp）。“坎普”这个词儿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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