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膏四

有人组织了个不大不小的同学聚会，在一个巨大的包间吃饭，一半是大圆桌，一半是沙发套组，富丽堂皇像是公款消费的地方。
芋头也来了，他刚坐下大家就起哄问牙膏什么时候到。芋头和牙膏的这种关系在绝大多数人的中小学时期都很常见，一拨人笃定芋头喜欢牙膏，一拨人咬死是牙膏倒追芋头，公认的是，他俩绝对没在一起过。当时两人都算比较出挑，性格活泼自然朋友多（当然牙膏张扬，讨厌她的人也多），也不是扭捏的人，所以双方的情感状况朋友们都熟悉。但无论时隔多少年，认定芋头追过牙膏的人和认定牙膏还喜欢芋头的人都没换过立场。
牙膏也到了，她现在实在是太瘦了，而且肤色蜡黄，加上略显土气的衣服，她的瘦显得有些窘迫。场面人的那句“牙膏真是潮，现在的时尚我们普通人看都看不懂”应该也没能缓解牙膏的尴尬，照以前她一定以几句机智的对骂引得全场捧腹，今天却没说什么，笑笑就坐下了。
席间免不了无聊的敬酒，芋头说开着车呢而且第二天要出差真的不能喝酒，敬酒的人说让在场的姑娘替，谁替了芋头送谁回家，又是一阵嗷嗷的起哄声，这一桌人里明里暗里追过芋头的姑娘应该真有那么好几个。
牙膏：“我来喝。”
围观群众：“哎呦，散了吧散了吧，正宫在这儿呢，娘娘要不要赐她们一丈红呀！”
牙膏：“我只是觉得待会吃完饭可能会很晚，没地铁公交，打车又贵又不好打。”
敬酒那哥们：“牙膏姐，既然是您来那我要送福利送惊喜，这杯酒喝完告诉你芋头最新情感状态，现在大家都没什么联系了除了我应该没人知道吧？”
芋头作势要拦。
敬酒者：“别拦着我！你这有什么可藏着的，不就单身与否的事嘛！下次有私生子了我绝对不往外说！你再拦！是不是已经有了？”
牙膏喝完了酒。
敬酒者：“姐，爽！到底是喜欢我们芋头多年痴心不改呀！跟你说芋头现在单身！惊不惊喜？这酒喝得值不值！要不你再喝一杯我帮你采访下你绯闻男友上学时是不是喜欢你呀～这个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呀！”
这时我电话响了，包间里闹得根本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我只好出门去接，回来时只见牙膏握着个空酒杯转啊转，芋头说：“一米七左右吧。”
然后牙膏起身去了洗手间，她好像酒精过敏，回来时看着皮都挠破了。
之后她就再没说过话了，致力于转着桌上的玻璃圆盘吃每一道菜。
散场之后都说要去唱歌，一两个对象来接的表示家教严不去了，象征性地拦一拦就放走了，牙膏也说要走，大家也是象征性地拦了拦。
我们出门时，牙膏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人行道上的她看着像是两块摞在一起的蜂窝煤，对，牙膏其实是胖了，我只是觉得，瘦了比胖了听上去不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