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破鞋与贞洁与处女膜

最近这几天，王小波又火了。因为20年过去，他虽然命殒，然而他写的书他的人却因为其独特的风格魅力而备受瞩目，受到了不少赞誉。他也在这身后的世界获得了各种称号，比如浪漫骑士，比如自由主义者等。一谈到最会写情书的几个作家，人们就会把沈从文、朱生豪还有他拿出来作为范本。在感情上，王小波是至情至性的人，因而他笔下的情爱，似乎也一样有着至情至性的味儿。再加上，王小波对于趣味非常在意，无趣的事情恐怕也无法入他眼，他也无法不有趣地去看待这个世界。甚至可以说，他掌握了卡尔唯诺所说的文学的轻盈的秘密，因而，即使沉重甚至残酷的事情，在他笔下都带着风趣。有人说，王小波精神上师承卡尔唯诺、莫利亚诺等人。也许真是如此。比如说写破鞋。记得是上大学时看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那时候，就觉得好看。后来支教时，又机缘巧合看了一次。序言里，王小波，非常直率的说，他就是想把小说写的好看。一些作家，特别是自命为严肃作家的人，可能，他们总认为自己有更大的关于人类的人性的东西要写要洞察，因而有时候，他们的作品不免沉重而乏味。然而，这位看起来嬉皮笑脸一脸顽世的人，却直率的说，他就是要写的好看。同是京城作家，王朔同样有那么股不正经的顽世味儿，然而，作品却迥然不同。按照现代文学史的说法，王朔就是看不惯假正经，所以他假不正经（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骨子里很可能还是正经的。然而，王小波不同，王小波的幽默与趣味以及好看则具有某种纯粹性。《黄金时代》是一篇不算长的长篇小说。写的时代，实际上并非黄金时代，相反甚至可以说是黑暗时代（不过有些知识分子作家都很感谢知青下乡，比如说陈丹青阿城，因为据说，下乡让知识青年真正体验并懂了生活）。可是就是这个时代，王小波却要这么写。也许，这跟倾城之恋在最后作的那句著名的论断有着异曲同工，张爱玲说，谁能说，不是一座城的倾毁，成全了范柳源与白流苏之间的爱情呢。这么说来，倾了城成全了一对爱情，历史的意义好像微薄的让人啼笑皆非。又谁真的会认为一座城倾毁了，只是为了这么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呢？所以，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与倾城之恋在这个层面上，似乎有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把沉重的历史给弱化，弱化到他们的意义好像只不过为了成全书中的人物，为他们的人生作注脚。《黄金时代》最有趣的恐怕，就是王二与陈清扬的相识。陈清扬因为长得漂亮，被流言所扰，被人暗地里叫做破鞋。所以很多人不太愿意去找她看病。而王二呢，也很有意思，因为枪法非常准，打瞎了人家母狗的眼睛，后来人家来报复，在他腰上给了一扁担，从此落下腰伤。他呢，偏去找人家治腰上。结果，就开始了关于破鞋的一段狗血的证明。按照王二的证明，无论如何，陈清扬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人言可畏，她没有搞破鞋，却被流言，很吃亏，名节亏了，更亏地是破鞋也没搞。按照王二地逻辑，为了不吃亏，既然说我搞破鞋，只有真搞破鞋才不吃亏。反正这逻辑极为有趣。实际上，很多时候，这个逻辑在世界上到处都有，我们并不知觉，比如说某人坏，那人就真的干坏事了。心理学上甚至有个术语叫做自我预言地实现。虽然陈清扬被人说是搞破鞋不是自我预言，是被迫地，然而，她最后真的搞起了破鞋。此时，想起《西西里地美丽传说》，美丽地女主角不也是被迫真的成了荡妇了吗？有人说，人民需要荡妇。所以荡妇最后成了荡妇。可见，命运有时候，是莫须有的东西决定的。王二在幽默风趣里，终于摇动了陈清扬的心。他们敦伦了。破鞋从假的变成了真的，并且，二人都毫无悔意。这么愉快的事情，有什么好后悔的，虽然并不政治正确。这是关于破鞋如何成为破鞋的故事。而《我不是潘金莲》这部电影里，同样引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这个问题甚至很绕，一个关于假离婚变真离婚，又接着触及处女膜，再接着触及了政治敏感问题。这个故事有一点荒诞。荒诞在，似乎李雪莲这个女人在小题大做，在无理取闹。最开始，我可能会想，你们钻了政策的空子，假离婚，为了一间房，结果，那个被叫做畜生的男人却在假离婚之前就已暗藏了真离婚的心，只是他瞒着不说，最后，提出离婚策略的李雪莲反倒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跳了下去，直到房子里住了别的女人才如梦初醒。就像把自己卖了给人家数完钱，发现自己堕入坑里一无所有。这表明，李雪莲，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她很明确的对法院院长王公道说，如果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吗？可是，王公道最后还是按照法律程序办了，原因在于，离婚证书是真的。说白了，法律有时候用起来更省事，特别是对于那些法律管不着的地方，按照某官员所说。后来，终于上告不成，李雪莲想这口气出不了算了，但是为了良心上得个理，她找了秦玉河。结果，秦玉河，不仅没有承认，没有让她死心，还变本加厉污了她的名节。因为她结婚时，不是处女。最后还给她戴了一顶潘金莲的帽子。而，她的婚前行为跟潘金莲婚后偷男人毒死丈夫，根本是两码事。所以，她对此更不解。被污了名节的李雪莲，一个心思单纯的女人，开始进一步锲而不舍地要出一口恶气。所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多少人，能过的了这口气呢？有意思的是，在那场酒席上，那对退休老夫妻，毫不讳言地说，他们婚姻的秘诀就是忍，一忍再忍。把婚姻的可怕一句话就掀了顶。贞洁是什么呢？贞洁是忍耐吗？贞洁是处女膜？贞洁是无爱的苟且（白百何出轨后有人用了这样的词？）贞洁是流言不到处？贞洁是真正的身正影直？没有爱，贞洁只是道具摆设牌坊，而婚姻必然是围城囚笼。最后，李雪莲的所有行为似乎都是由这处女膜所引起。而且最后李雪莲也真地被污了名节。但好在，她最后还是回复到了正常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