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拉链
一如既往,从一个吻开始。
奈特莉和麦卡沃伊躺在床上,一丝不挂,两人只有舌头搅在一起。就在这时,奈特莉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我伤到你了吗?”麦卡沃伊问。
在奈特莉摇头时,他又立刻补充到:“你流血了。”
确实,奈特莉的嘴巴流血了。
“对不起。”说着,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找了起来。
最后,他从冰箱的冷冻室拿出制作冰块的格子。对着案板“砰砰砰”地敲了一阵。
“给,拿着。”他把冰块递给奈特莉,说“把它们贴在嘴唇上,马上就能止血的。”
麦卡沃伊对这些事一直都很在行,尤其是那些医学常识。
“对不起,”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说“肯定是我刚才咬到你了。你知道的,一冲动就不顾一切了。”
“没——系,”奈特莉用冰块贴着下唇,笑着说,“什——事——没有。”
当然,她在撒谎,实际上是有“什——事”。
毕竟,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发生,至少不是每天都会发生:跟你生活在一块的人弄得你流血了,然后对你撒谎说咬到了你,而事实上,你明显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嘴唇是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因为她的伤口,他们几天没有接吻。后来,等到能够接吻了,他们也得非常小心。
奈特莉能感觉到麦卡沃伊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有天晚上,趁麦卡沃伊张着嘴睡觉时,她把手指轻轻地伸到他的舌头底下,果然发现了异常。原来是条细小的拉链。随着她拉开拉链,麦卡沃伊整个人就像牡蛎那样打开了——里面竟是法斯宾德。和麦卡沃伊不同,法斯宾德留着胡子,鬓角修得很整齐。奈特莉打量了一会儿熟睡中的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麦卡沃伊的外皮折起来,藏到厨房放垃圾口袋的柜子里。
而之后的日子里,法斯宾德过得很不如意。他们的性生活倒是非常美满,但他经常酗酒,而且一喝就耍酒疯,大吵大闹的,做出各种蠢事。
除此以外,他还动不动就让奈特莉心生愧疚,说他是为了她才离开原来的地方,来这里生活的。不管在现实中还是在电视上,一出现什么坏事情,他就会对奈特莉说:“瞧瞧这个社会的无知的人做的那些破事!”
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故乡口音,许多时候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总是带有很重的指责意味。
奈特莉的爸妈都不喜欢他:他妈一直喜欢麦卡沃伊,而管法斯宾德叫“土包子”,她爸则老是问法斯宾德工作的事——每当这时,法斯宾德就会嬉皮笑脸地说:“啊呀,希维罗先生,工作就像男人的小胡子,早就过时了!”这句话从来没把谁逗乐过,更不要说仍喜欢炫耀小胡子的奈特莉他爸了。
最后,法斯宾德离开了,回到他原来居住的地方,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法斯宾德离开六个月之后,奈特莉在找垃圾口袋时看到了麦卡沃伊的外皮。拉开他的拉链也许是个错误,她想,可能吧,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同天晚上,刷牙时,奈特莉回想起了那次接吻以及被扎到的疼痛,于是用清水连漱了几下口,又照了照镜子——她的嘴唇上还结着疤。仔细看时,她发现自己的舌头底下也有条细小的拉链。奈特莉犹豫地用手指摸着拉链,想象里面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她满怀期待,但又有点担心——主要是担心会看到一双干枯的手和一张布满斑点的脸。
可能会有个玫瑰花纹身吧,她想。
她一直想去弄个那样的纹身,但始终鼓不起勇气,怕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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