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没说的爱你

收到那条“对不起”的时候，姐姐一家正在客厅里激烈讨论几大卫视跨年的事儿，我坐在沙发上有点儿懵。
但我没有“哇”地一声夺路而逃，而是埋下头不动声色地打字：为什么那么笃定最后不会在一起。
说来也巧，我哭得最巅峰的一个半小时，爸妈竟然又不在家。至此，这段恋情从我被窝里的电话开始，到我被窝里的电话结束，悄无声息，灰飞烟灭。
其实早就预见到了吧，12月31日在夜色中起飞，机舱灯一灭，眼泪就滚下来。我们已经整整12天没有通电话，是工作把我变成了麻木无痛感的动物。
10月的那个晚上我记忆犹新，你问我，如果以后我们不能结婚你还会跟我谈恋爱么？我回答完就哭了，这多像我自己默默做了很多次的噩梦。
12月在上海最后一次相拥而眠，你沉重地说起可能要跳槽去北京或者深圳，我突然心跳得好快，只能紧紧抱住你，像抱住泰坦尼克最后一块浮板。
元旦回到我的小窝，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拾，房间显得脸色苍白。我动作迟缓地擦去桌子上的积灰，从天亮打扫到天黑，像一个电量低下的机器人。
只是柜子里还放着一双黑色的兔子拖鞋。一个多月前我在天猫超市买了情侣拖鞋，自己穿了粉色的。后来一次爸妈来看我，我思忖再三，把男士的那双藏了起来。
给你的生日贺卡上写了祝你永远爱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羞耻，希望你把它扔了。
对于“永远”这个词的分寸，我不知道该如何拿捏。或者说，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拿捏的必要。我害怕，如果迟迟不敢说永远，那就真的不可能再有永远了。永远在一段感情里，就像薛定谔的猫在它的盒子里。所以我只好风风火火地先笃定一次，破碎就破碎罢。
好奇怪，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开心，分开以后回忆里都是痛苦的捕风捉影。
毕业前夕我们还住在52号楼101C的时候，欣欣来找我促膝交谈感情的事，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小幸运说，只要遇到正确的人，所有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当你说一定要陪我去看一场音乐剧。
当你说你买好了来深圳跨年的机票。
当你深夜打电话说，对不起今天加班晚了来不了，明天一早我就会出现在你门口。
我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把这一条条都记录下来呢，因为人世间的温情于我就那么多，我得好好珍惜，等到天地都结冰了，再拿出来烘暖自己的手脚。
坐在西湖边，远远地看着三公园的音乐喷泉，我和莹莹说，这几个月来我常常在晚上莫名其妙地哭，我总是不敢期待什么，不敢期待惊喜，不敢期待礼物，更不敢期待未来。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你以外我没有更亲的人，每次都只能抹着眼泪扑到你怀里。你总觉得我的内心是个小女孩，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把我弄哭，实在是因为，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为期也许不长的、可以任性的好时光。
时间过得真快啊。
像在做一个随时会重新开始的游戏。
那些我说过的爱你，想起来竟像是儿戏。
那些我没说的爱你，想起来，不胜唏嘘。
2017年1月6日
在我自己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