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深夜打来电话

01
舅舅打来电话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囡囡你那边有没有钱？”语气中透露着焦急和无助，我心里一沉，觉着应该是出事了。
“有，你需要多少？”
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猜想应该是一大笔钱。
“打一千块给我。”
一颗石头落了地。
“好，我马上转过去。出什么事了吗？”
“酒驾，车被扣了，罚款一千，我现在在拘留所，交了钱才让走。”
“知道了。”
挂掉电话马上把钱转了过去。
老公问我，为什么舅舅连一千块钱都没有，要找你这个外甥女拿。
 舅舅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单身一人。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后，更是过起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每年他会随船出海，两三个月后揣着好几万回家，然后开始挥霍。等到兜里空空的时候，再出海。这么多年，他的口袋里，没有剩过钱。
至于为什么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这个外甥女。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我有攒钱的习惯。
而每当这种时候，抛去其他暂且不说，我仍然庆幸，自己有攒钱的习惯，可以在亲人需要的时候，帮他一把，不至于让他因为一千块钱，而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
02
一开始并没有攒钱的习惯。
大学刚出来实习的时候，每个月拿着可怜的两千块钱，扣去医社保、房租、水电，日常生活开销，基本已经捉襟见肘，更别说为自己添置一套像样的职业装，跟着同事出去喝喝下午茶，甚至可以说，不敢生病。
直到那一场高烧到来。纵然脑袋已经烧得昏昏沉沉，却还能清醒地认识到，口袋里是没有多余的钱去打点滴的。于是拖着沉重的脑袋，到厨房为自己煮了一碗姜汤。
那个时候的自己，年少轻狂，抱着倔强的自尊，坚持不向家里人开口。热辣辣的姜汤下肚，眼泪掉了下来，就在那一刻，深刻认识到攒钱的重要性。也在那一刻，发了誓，好好工作，好好攒钱，绝不让自己再因为钱而陷入这种境地。
03
生活充满意外，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疾病、灾难、不幸离我们很远。我们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自诩潇洒。
至今仍记得在医院目睹过的一幕。
那是一对朴实的农村夫妇，四十多岁。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子女缘，后来妻子终于怀孕。那一天，丈夫一脸焦急地抱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冲进医院，沧桑的脸上满是汗水。妻子被推进急诊室后，这个无助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直用力戳着因劳作而长满茧子的双手。医生出来告知他，妻子因是高龄产妇，现在胎儿不稳，必须马上提前引产，要他在手术书上签字。男人颤颤巍巍签了字后，问了一句话，令我至今心痛不已。
他问：“医生，引产需要多少钱？”
看着那个男人的脸，我丝毫不怀疑他对妻子、孩子的关心，那是一种真正的无助，囊中羞涩的无助，这种无助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应该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妻子孩子的安危，而不是手术费的多少。
然而，我无法去责怪这个男人。
医生进去后，他不断捶打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以前要那么挥霍，为什么不多攒点钱，我没用！”
沉重、心痛，却无能为力。
04
钱，这个世上最俗气，却也最重要的东西。
有人为它奋斗一生；为它目眩神迷；
也有人为它茶饭不思；为它无助痛哭；
甚至还有人为它出卖身体和灵魂。
所以为什么要攒钱呢？
不是为了像葛朗台一样，当个守财奴。而是为了简单的两个字：“后路”。
生活有多难，随心自在的生活更有多难，诗和远方又有多远？虽说钱买不来世间的一切情感，但人有旦夕祸福，如果一直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活法，一旦意外和不幸降临，没有储蓄的你将变成双腿带着镣铐的人，无法前行。
不管是为了不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窘迫生活，还是为了可以在遇到紧急情况时仍淡定自若，亦或是为了给在乎的人撑起一把保护伞，我们都需要攒钱。
攒钱，是为了不让自己和在乎的人因为钱而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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