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的舊詩

這兩日老給學生們講西南聯大講聞一多朱自清講汪曾祺。還把老汪寫的《跑警報》《泡茶館》《翠湖心影》印出來發給他們作為補充閱讀材料。大家也為聯大師生的自由而向往憧憬。當然這自由是有底限的。當年的小汪便是曠朱自清先生的課太多外加英文不好而未能拿到畢業證。終究有些遺憾。

朱自清先生的拘謹嚴肅實在是深入到靈魂里的吧。讀他的詩尤其是舊體詩便能明白地感受到這一點。以新文學作家的身分進入為古典學術包圍的中文系。他內在的精神壓力一定讓他更加如履薄冰。必須在學術上在話語上叫眾人看到成績。研究古典詩文自不必說。朱先生也開始寫起舊體詩來。

然而他的詩讀來總覺得詩境不足。且不說和當時中央大學那一派學人如汪國垣胡小石沒法比。即便和同為新文學陣營里的魯迅郁達夫相比也有差距。主因我覺得便在拘謹。他是把作詩當作功課而非心性情致的自然流露。

他的舊體詩集喚作《猶賢博弈齋詩鈔》。作詩在他心目中也只比打牌下棋稍好一點而已。按說那幾年漂泊西南天地間。他的見識閱歷也會隨著見慣大山大水而得一番鑄煉。他的集子里唱和葉聖陶蕭公權二位的七律頗多。平心而論。葉的天機淡泊。蕭的深雋靈逸。都是朱先生到達不了的境界。

後來蕭公權印成一大卷《小桐陰館詩詞》。真是可以和民國時期一眾詩家把酒言歡。朱先生的詩里也還是只剩下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