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特攻队、樱花与民族主义
从2月17日翻开这册书到至今,历时一周读完。如同之初的书籍短评,对这本书的兴趣和赞赏之情始终保持在一个十分亢奋的水平。一方面,商务印书馆的书翻译水准至少可以很顺畅的阅读;另一方面,对上下文和背景的些许了解给了我非常大读下去的动力;当然,还有根植于心的惴惴不安和交织缠绕的矛盾,也许只有通过各种纵切的方式去挖掘八十年前的“敌我”,试图稍稍明晰、微微释怀、聊以自慰“因一知半解致使的阵痛”。
作为人类学家的大贯惠美子擅长以比较分析符号之于历史、当下;美学、政治;集体及个人意识等的象征意义。其所著书籍甚多,但简体译本目前可考的只有石峰所译刚刚问世不久的此书及另一本《 作为自我的稻米》。
之前对于神风特工队的了解可谓甚少,当然其名称由来还是略知一二:1274年和1281年忽必烈军队入侵日本时遭受突如其来的两次台风使其不战而败。二战结束前最后一年,日薄西山、末日穷途的日军(以大西泷治郎为首)不甘失败,妄图放手一搏以敢死小分队袭击美国军舰,却最终改写不了既定战败的事实。而大西泷治郎等一干拒绝投降的军国主义将首们多半在玉音放送翌日自杀身亡。
读了本书中逐一举例的5位较有代表性的特攻队的生平,惊叹于其学贯古今、涉猎甚广的阅读量。作为外界的视角所了解的特攻队员的“为国捐躯”是一种受极右的军国主义洗脑后的自杀行为,但从本书中作者呈现了一番表面之下的景象:作为知识精英的学生特攻队员的死亡是正是建立在其巨大的阅读量之上——他们并非没有洞悉军国主义的阴谋,当个体与现世之间的矛盾、苦恼、责任、失望与建立在书中的美和理想背道而驰,理想主义便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特攻队员们不一定是民族主义者,沙文主义者却都是彻底的爱国主义者,他们认为自己肩负的不是政府或军队的任务,他们不认为这是自杀式的消极抵抗,而是在建立理想中“新日本”的使命和对极美的不懈追求。很难一言以蔽之极权统治之下不断加以“纯化”的沙文式的自上而下的洗脑和自下而上的民族认同感是否成功,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知识精英的特攻队员,虽可以看清直接的“军国主义”,却对身披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外衣的“军国主义”,一股深植于认同感和潜意识中的学术洪流毫无招架之力。
不同于很多学术类发散性的论述,无论从前言还是目录都可以看出大贯清晰的思路,逻辑性,以及大量的注释参考等可谓由表及里,抽丝剥茧。全书文字篇幅488页,其中132页是呈现了相关研究材料、注释、和参考文献以及重要事件年表,由此可一窥作者为撰写此书做了多么庞大的调研组织研究工作,为其论述提供了坚实的学术论证基础,亦便于读者从横纵向浸入历史的上下文。作为了解历史的纵切即可,但非过分钻入对符号化论述的牛角尖之中,所谓的樱花的象征意义并非那样的重要,如此阅读定会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