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的错误逻辑

春晚没过多久，韩寒发话了。他在博客里写道，刘谦带给他的是巨大的遗憾，不是震撼。他指出刘谦的魔术虽然赢得喝彩，却充满了托。随后他将矛头指向了春晚的政治意义和鸡肋性质。刘谦稍后作出回应，用“专业对业余”的口吻和禅宗的典故告诫韩寒“请先把杯子里的水倒掉”。
韩寒的博客，我非常喜欢。文采比起《零下一度》差远了，但他运用文字的能力还在。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仗剑之气”是80后作者乃至很多写手所不具备的。不过这次，韩寒有些无理取闹了。
春晚政治正确不假。拿2010年为例，建国、阅兵、世博、保八成功、民族团结亚克西等表现中国繁荣发展的关键词一个都不能少；中美关系、金融危机等揶揄世界大国的段子也是不可或缺的；港台明星上春晚，也是体现我泱泱大国追求国家统一恪守一国两制的重要理念。而某某事件多少周年纪念日这样的事实就被春晚防火墙挡在千里之外。相声小品无力触及敏感话题，题材范围越来越窄；歌舞也必须升平，主题必须正面。曾任春晚总导演的郎昆就曾坦言，春晚的真正幕后大老板是中宣部，他只是个前台的执行者。评审、遴选、汇总，都由不得他。
抨击春晚的政治正确有很多种方式。可韩寒偏偏选择了最经不起推敲的魔术表演。歌曲不能假唱，小品不能录像，因为艺术容不得作假。可魔术是特殊的艺术，因为观众深知魔术师公开的行骗。既然如此，观众就有理由容忍魔术师欺骗观众，只要他能做到以假乱真。韩寒说，坐在刘谦周围的主持人、不洗手男和一圈的观众都是托。这个定义错了。坐在刘谦周围的人，和透过电视屏幕的韩寒一样，都是观众。他们除了配合刘谦的表演以外，没有做其他的事情。难道我们还要要求现场观众在魔术师表演的过程中高喊一声“你穿帮了”么？韩寒说如果他是坐在刘谦周围的观众，非得要求他“用我兜里的硬币和自带的杯子来表演”、“关键时刻还大叫一声，咦，这桌子里夹层玻璃怎么在转”。那么，大卫科波菲尔表演水中逃生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里面搞破坏呢？魔术师在表演尖刀穿人的绝技时，我们是否可以跳上台去让他不要遮挡呢？正因为大家明知魔术是骗人的把戏，大家才会容忍魔术师在戏台上骗人。这和直播延时、剧本审查、提前录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韩寒把它们搞混了。至于他声称，摄影师也是刘谦的托，更是有些求全责备。既然是全球直播，近景魔术不是胡同口一堆人围成圈的表演，它的观众遍布全球各个角落，如果不用摄影技术，韩寒能否想出更好的办法，既让魔术不要穿帮，又能让更多人观看表演。
我理解韩寒的意图。他的目的不是刘谦，而是春晚。用他自己的语言逻辑，刘谦只是韩寒这篇博文的托。可他的技术比起刘谦来差太远。一个魔术节目，原本就是魔术师、助手和摄影师联起手来欺骗观众，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韩寒把矛头指向刘谦，随后又放大到整个春晚的政治正确和人为性技术完美，犯了基本的逻辑错误。韩寒玩文字的能力是很强的，他的博文也不是简单的逞口舌之快，但这一次是例外。正像他说自己能够把宋祖德变成宋祖英，能够把董卿变成董洁，无非就是替自己的文章加一些包袱罢了。他自己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