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17 想当导演、编剧，先得学会被骗

大四下半学期，不得不找正式的工作。像我这种在中文系混吃等死的人，一直对自己的职业没有半点规划。思来想去，实习时当过动漫编剧，又对电影颇有兴趣，再加上大学时期拍过几部略显幼稚的短片儿，于是决定投几份关于导演和编剧的简历。
这个世界，你贪便宜，就一定会上当。一点导演、编剧基础都没有的我，能在这个找工作的高峰时期收到名为北影的面试电话，就很诡异？不过，诡异的事情很多，还请我一一道来。
投完简历后，我又扎进图书馆看闲书，电话突然响了，备注显示“诈骗”，可挂断后没一分钟，另一个号码又震响了我，通知我去面试。（当时没意识到两个电话是一家公司）
面试地点在西土城的锦秋大厦，一楼头一间，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饱经沧桑写着北京电影学院XXX的牌子。屋子有些昏暗，接待人员穿着防护背心，戴着对讲机搞得很专业。（后台推测是怕有闹事的，好提前告知里面）里面也有一批人坐着办公，很像90年代的编辑部。墙上挂着名为“李仁星”导演和甄子丹、王宝强等影星的合影，显得很low。
等了十几分钟，一位看似高洁，稍有气质名为“李晴”的女公关把我领进旁边的屋子，她身旁还坐了一位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半句话的壮汉。屋子里依旧是“星导”和各影星合影的照片，而面试基本就是瞎聊。没过十分钟就让我去另外一个屋子摄影，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当编剧干嘛还要看外形。
之后，李晴说要交500元保密费，说明天要是没通过面试，会把钱退回来。我身上就带了一百多，竟然没觉得是她们是骗子，还问她能不能刷卡。唉，肯定能刷卡啊，交完钱，我不带半分怀疑，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当天我就被告知面试通过要去复试，第二天就见到了那位就像没钱理发的乞丐一样的导演。他一口一个地告诉我是个学生，就不收每个月五六千块钱的培训费了，让我跟着工作人员到北影家属楼里签订一份合同。家属楼里只有两三个跟我岁数相近的姑娘，写的字歪歪扭扭，还不如我那一笔狗爬字。我接到的下一步命令便是去怀柔报道。
回去收拾行李的我终于把这事儿告诉了舍友，方丈一听就说我被骗了。因为这样的套路他上过一次当，不过没跟我们说。虽然怀疑度大增，可钱都交了还是得去啊，而且无论如何都觉得那块牌子不会骗人的。
抱着百分之零点一的侥幸我去了怀柔，下车果然有一辆收费50元的车把我拉到了1公里开外的板房区，一群恶狠狠的大汉先看了我的身份证，然后就让我交食宿费、管理费，不交就恐吓你，骂你。我借着打电话的名义出门乱转，发现每条胡同都被堵死，准备收你钱的司机又对你寸步不离。
孤乡，烈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让你觉得极度无助。二十几岁的司机叫嚣着不给钱就找人打我，我又实在想不出拖延时间的办法。说不害怕是假，有那么几分钟我确实有些慌乱，但我也明白这帮家伙不过是些地痞流氓，甚至都算不上多牛逼的恶霸，于是就沿着来路一步一步往外走，直到被叫骂着的司机开车追上。
“我就是本地人，想骗我没门。身上就这么十几块钱，要就算了，不要也没有。当初他们承诺我来，可没说要骗我。”
也许是他们做事心亏，也许是不想骗本地人，抑或说他有事着急，收了十几块钱之后也不再蛮横，反倒是笑容满面。
司机开车扬长而去，那个五月天热的让人心慌。我打了110，怀柔警方见我没被打，不愿出警，叫我去西土城的派出所报案。路过下车地方的集市，我也没心情吃饭，只在一间臭不可闻的旱厕撒了泡尿，便上了回北京的大巴车。
我给方丈发短信简要描述了这件事，方丈说能安全回来就好。之后去西土城报警，等警车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也没来，我只得自己坐公交到他们派出所。原来是警察找错了地方，跟我道歉之后又不得不再度向我道歉，因为他们说这件事管不了。有位好心的警官把我送到外面，跟我说“想成名的演员多了去了，他们骗的就是这些人，哪有那么容易出名呢？”
沿着护城河，走到西直门，脑袋混乱如麻。500块钱不多，即便是在没有收入的那几个月，少了这500块钱也不至于断炊。让我郁闷的是被骗后心情极为不好，甚至埋怨警察办事不力。可后来想了想，还是自己太懦弱，太怕事，太傻逼了，这么明显的骗局都能中招，只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人啊，就不要着急，不要被别人牵住鼻子。越是想要什么，越容易被人欺骗。我要是不怕麻烦，大可在仅剩的学生时光，弄个牌子跑到锦秋大厦外面揭露这个骗局。可我终究没有这么做，也没再给他们打过电话，更别提去法院告他们。
他们买通了上下的关系，已然成为惯犯。签订的合同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出漏洞，为这500元实在太不值了。他们就是摸清了这个规律，才骗了一个一个的追梦人，而这些吃了黄连的追梦人只能做个不声不响的哑巴。
几个月后，新闻报道了这个事件，可我想这样的骗子一定还有好多好多。因为，一年前闲聊找工作的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公司。女友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骗子。报导的新闻链接附在下面，无事的朋友可以点击看看。
http://society.people.com.cn/n/2015/0429/c1008-269220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