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浦东廿一郎

你开车带着我飞驰在去浦东的路上，你告诉我，你开车从闵行到浦东机场40公里的路，只需要21分钟，所以朋友们叫你“浦东二十一郎”。 给廿一的信，其一 亲爱的廿一， 没想到，我们真的能做朋友。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样的日子里，给你写一封不会寄出去的信。从父母的同学会上匆匆一面到如今，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说，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呢？ 我对你的印象并不深，走进父母的同学会，看见一个并不是五十多岁的大叔或大婶，小个子，胖胖的，眼睛小，虽然不在家乡长大，但说话却带着浓浓的口音。你刚拔完智齿，什么都不能吃，我说我上个月刚拔完智齿，于是我们就拔智齿好疼这件事进行了深入的交流，表示惺惺相惜。 会后，你开车送我们回家，单独约我看了一场电影，“是个可爱的弟弟啊”，我想。然后我回了北京，你回了上海。“一定会去北京看你的，”你说。 你是个热爱极限运动的赛车手，我们甚至曾经在2012年的澳门大赛车上打过照面，“你一定记得有个车手被救护车抬走了，那就是我”，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个有志向的年轻人，和我一样（笑）。我们都在创业，都很忙，每天都奔波在大城市的通勤和混沌之中。可我们都不觉得灰头土脸，都不觉得疲惫不堪，毕竟，我们都是最敢于追梦的一代人呢。 你说，觉得我一个人在北京会很辛苦，怕我不会照顾自己，就给我买了很多零食堆在家里，“这样不会饿肚子”，你说。我每每看着家里堆积成山的你寄来的零食发愁，什么时候能吃得完呢，然后不自觉地微笑。 我在大学时落下了胃痛的毛病，不小心呼吸了冷空气就会胃疼。有一次恰好跟你提起，结果下班到家便接到了外卖的电话，原来是你买的粥到了。我嘴上礼貌地说谢谢，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粥，心里却感动得想哭。 “你不会午休吗？”有一次你问我，“趴在桌子上睡觉很不舒服。”我这样解释到。结果隔了几天就收到了你寄来的抱枕，“抱着睡舒服点，中午也要休息。”你的语气有点不容置疑，我当时想，要是你让我做你女朋友，那我便答应好了，管你比我小多少。 可你也总惹我烦闷。我们工作都很忙，唯一有时间说话的，便是睡前的时间，可睡前是我固定的写作时间。一开始接到你的电话，我是敷衍式的接接，敷衍着你“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不舒服”这样的问题，就不能换个话题吗？我在心里敲打着你的大脑袋。结果你像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唤，我们的话题越来越有趣，比如开始讨论养宠物这样的话题，你有三只猫，我有两条狗，以后都想养一只柴犬。 聊到这样的话题时，我总是很兴奋，因为和别人进行这样的谈话时，总觉得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和朝气，脑子浮现了“有一只懒猫趴在我的脑袋上，而我拖着困懒的身躯去给文狸准备晚餐”这样的画面。哦，文狸是我给柴犬起的名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你笑着问我。 正当我觉得美好时，第二天，你又开始问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不舒服”，你当我是林妹妹吗？每天都不舒服？我在心里翻着白眼，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我已经逐渐习惯了你的存在，开始有了诸如“被人喜欢着的感觉好温暖”“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如果能这样安定下来，好像也不错”“好像是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这样的想法。 我渐渐习惯了你贴心的关切与问候，习惯了你浓重却可爱的家乡口音，也习惯了你在睡前的那一声“晚安”。 什么时候能见面呢？我抱着这样甜甜的愿望入睡。 子沫 2016.10.19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其二 亲爱的廿一， 我开始厌倦了，或者说，我开始恐惧了，我害怕这样没有尽头的等待，害怕距离的折磨，我太渴望身边的温暖，而不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没有温度的声音。我怕这段儿戏，最后，竟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故事。我累了，工作已经足够忙碌，可我们却有说不完的话，从22点到24点，甚至到凌晨1点，早上起床时，我都如丧尸一般。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开会时，我总集中不了精神，缺觉啊，我对老板解释说，可为什么缺觉呢？因为半夜和一个小男生打电话，我说不出口。 可我们还是日复一日地打电话，聊天，互诉晚安之后才能安然入睡。啊，原来我已经习惯了。 可我的习惯啊，是理性的习惯，是可以抑制和扼杀的习惯，就像武则天可以亲手掐死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一样，我凌驾于高空，看着我对你的感情滋长，也毫不留情地下了杀手。 我清楚地知道，你年纪比我小，我本身已经比很多年长的男孩子要成熟，更何况是年纪比我小的你？ 你远在上海，而我生活在北京，我热爱着北京以及与他相关的一切，这座城市活在我的骨髓里，我也乐此不疲地参加过许多关于京沪两地的口水战，哼，我们北京就是好。 我对自己的恋人，有着不胜枚举的想象：高个子、宽肩膀，说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和英文，牙齿整齐，笑起来很阳光，喜欢狗和小孩子，大眼睛，戴薄边框的眼镜，满肚子的墨水，可以让我高山仰止但又毫不嫌弃，爱和我斗嘴可却斗不赢我。而你并不符合我的想象：你虽然很壮，但个子不高，小小的眼睛上挂着厚厚的框架眼镜，虽然是个外国人但英文倒是很一般，喜欢猫，我的梗你总是接不住。 其实，你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孩子。我的心渐渐硬了起来，我开始刻意地减少通话的时间，开始恢复到自己原本的忙碌中去。 这时，你告诉我，你要来北京看我，像你承诺过的那样。 听到你的计划时，我很平静，平静地超出自己的想象，我按时吃饭、睡觉、上班，每天在同一个时间挤上同一班地铁，只是在乘地铁的时间里，看不进我平常会看的那一本书。我会想，北京这么大，要带你去哪里玩呢？有什么食物，是上海吃不到的呢？这样日复一日，便等来了你。 我带你去了前门大街，像游客一样拍照，吃了涮羊肉，从前门大街走到了天安门，你带我去见你在北京的朋友们，带我去赛车场，让我这个马路杀手体验了不踩刹车的快感，我和你去看了一部特别无聊的电影，我甚至夸张地倒在你的肩膀上睡着了，你说，北京真好，我要来北京。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希望，却忍不住难过，因为我知道，你在上海的种种，你的工作，你的学业，你的项目，你的朋友，怎么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在东方新天地看完电影，为了弥补我看电影时睡着了的糗相，我带你到了君悦门口的小喷泉。就是《失恋三十三天》里的小喷泉啊，我笑盈盈地对你说，浪漫吗？而猝不及防之下，你却拉起了我的手，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吧？ 子沫 2016.10.29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其三 亲爱的廿一， 抱歉上封信的戛然而止，你可以想象我的惊讶。我以为你会拥抱我，亲吻我，但没想到你会表白，要给我承诺。 我哑然失笑，只得拖着你的手围着喷泉转了三圈，我的手心发凉，居然想逃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据你说，我拉着你转圈的时候，你的心忐忑得恨不得带着三魂七魄离家出走。 我最终还是拒绝了你，为什么呢？我说不清原因，明明喜欢。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啊，哪里是一句喜欢就够了的呢？我们说不清未来的事情，甚至连是否能在一个城市生活都说不准；我们还没有互相了解到那样的程度，我怎么能随便给你一句承诺？我怕我想得太复杂，可更怕我想得太简单。如果你对我有一脑门子的热情，不顾一切一往无前，那么我势必要冷静下来，分析局势。 分别的时候，我抱着你说，你是我认识的最真实的男孩，你给了我无尽的温暖和安全感，可是，我不能这样轻易地答应你，我们有太多现实需要权衡。 你不接受我的解释，我只好装上了满副的盔甲，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我这个人啊，狠起来，是连我爸妈都忍不了的，你又怎么能接受得了呢？我想，我成功地推远了你，也成功地断了自己的退路：我怕，我们都会后悔。 你很受挫，我反而很冷静，冷静得不像自己。你走了，留下我在空荡荡的北京。也许这样才是更好的结果吧。 子沫 2016.11.1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其四 亲爱的廿一， 见信如晤，离别已有半月，不知你可安好？自你走后，北京已经进入深冬，而上海还在秋天吧？我看到了你朋友圈里的照片，不得不承认，其实，上海真是美丽的地方呢，如果冬天有暖气，就完美了。 你最近的工作忙吗？看我多蠢，一定是忙的了。我们这些创业的人，哪有不忙的呢？你有不吃早饭的习惯，这样不好。再结实的身子骨，也经不起不吃早饭的折腾啊，病倒了怎么办？在上海，哪有人照顾你呢？我有点担心。 前阵子生病时，明明有很多朋友来关心，可我只想要你陪在身边。可要让我做你女朋友，我却不敢给这个承诺。我怕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把你的温暖榨取干净。我不想成为那些欺骗你的女孩子之一，不想成为你其中一个前女友。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啊，廿一，虽然我眷恋着你的温暖，可是我不能。 说到最后，又把自己说乱了。一起寄去的，是给你的生日礼物，2017年的年历，虽然没有我在身边，可是能一页一页地陪你走过2017，想来也是很美好的。 自己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生日快乐，亲爱的廿一。 我总说你年纪小，其实我自己才是个糊涂蛋，是不是？ 子沫 2016.11.09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其五 亲爱的廿一， 自从你回去之后，我们断了一段时间的联系，可是期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问候我，每天跟我说晚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又开始每天打电话了。我想，你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吧。穿上的盔甲逐渐褪下，我对你倾诉了很多心事，那是黑色的我，不被别人知道的我。你说，不管哪一面，都是你啊。 我的情感一下子涌上来，再也抑制不住。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发狂地想念你，想念你的家乡口音，想念每天睡前你的那一声“晚安”，想念你不合时宜的关心和照顾，想念你给我的温暖。我冲动了，如果说之前对你的喜欢，是简单的好感，那么现在，我则是不可自拔地沦陷了。 我的冲动，大概和你的冲动旗鼓相当。说起来，我们其实是很相像的人啊。我们都在小城出身，父母是同学，都在中西方的文化的共同冲击下长大，都热爱着极限运动，都害怕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我们都喜欢动物，而且，居然都有被出轨的经历。 我是为什么能放弃这样的你呢？在爱情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标准又有什么用呢？ 前天在工作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思念，我必须见到你，必须在你的身边，必须抱住你，于是我来了上海。 你很开心，你逃课去机场接我，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我坐在你的工作室里，隔着玻璃看着你站在车子旁边和同事商量改装策略的样子。嗯，你是爱车如命的人。真好啊，有这样的热爱。 你带我去吃饭，跟我说你过去的故事。 你带我出去看电影，这次你睡着了。 你带我去和朋友吃饭，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姐姐。我看着你们热烈，感到了一丝疏离和遥远。 这让我觉得恐怖。 是我的想念太浓烈，灼伤了你？就像你的热情曾经灼伤我一样？是我的拒绝太彻底，虽然你还在我的生命力，但早已只是苟延残喘，并没有存在的欲望了？是我说了太多掏心窝子的秘密，让你觉得我并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了？ 冷漠伤人，热情伤己。 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却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夜里，我无法入眠，看着你熟悉的脸，我感到了无比的陌生。 果不其然，你拒绝了我。 你说，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你不愿意做不负责的事情。 你说，果然北京和上海离得太远，你觉得好累。 你说，最近手头又多了一个项目，应接不暇，实在太忙了。 你开车带着我飞驰在去浦东的路上，你告诉我，你开车从闵行到浦东机场40公里的路，只需要21分钟，所以朋友们叫你“浦东二十一郎”。我并不害怕这样的飞驰，你却握住了我的手，你的手心温热而沉稳，你说，别怕，如果真的出了交通意外，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而车子却像你的手心一般沉稳冷漠。临别时，你轻轻地抱了我，说，给我一点时间。 为什么？ 分别之后，我越发迷糊起来。你之前热烈的追求算什么？ 为什么？ 你那么努力地凿开了我的坚冰，让我渗出了鲜血，我带着伤口来了，你却说，你并不能疗伤？ 为什么？ 为什么一边给我洗脑着你的好，一边润物细无声地融入我的生活，一个突然，却突然把我一脚踢了出去？ 为什么？ 我独自坐在离开上海的飞机上，拖着疲惫的身心，忍不住想，我们错过的，如果重新来过，会是怎么一段未来呢？ 子沫 2016.11.27 于上海 给廿一的信，其六 亲爱的廿一， 写下你的名字，我感到了无比的陌生，毕竟，从上海回来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 北京的寒风刮得越发凛冽，居然让我有些怀念温暖的上海。其实，去上海之前，虽然没有告诉你，可是心里总有一种想要见你的冲动，想要在你身边，看书、写字、听歌、工作，什么都好，只要在你身边，可能是冬日寒冷，身体不自觉地想要找一个温暖的人倚靠吧？ 最近的工作遇到了许多困境，让我十分忧心，受众对公众号疲倦了，怎么转型呢？要线上转线下了，那活动怎么操办呢？如果用户反应不好怎么办呢？我太想把工作做好了，要是丢了工作，又得灰头土脸不知东西南北地去撞南墙，想想，真是让人有点发愁呢。 所以开始睡不好，开始做一些光怪离奇的梦，梦到和初中同学去海洋馆义务劳动，然后海洋馆里的大鱼基因突变把馆拆了，我努力逃出来之后爬到了山上，然后立马开心地和发小一起去拔大白菜。我问她们：怪兽呢？她们都不知道有怪兽。 还梦到了坐在办公室里，旁边人声嘈杂，我的电话不停地响，但我却不急不躁地给你写一封长信，我的电话刚才响起来了，这么说来，我也算梦想成真了一次。 我从小就是个爱做梦的人，虽然大家都说做梦很累，但孩子的梦境总是绮丽的，感觉像从自己的梦里进到了爱丽丝梦游的陷阱，所以迟迟不愿醒来，一有机会，就想钻进被窝继续畅梦人生。 可不知哪一天起，我开始不再做梦了，我开始变得脚踏实地，我规律地作息，沉稳地睡觉。别人说，这是成熟了，可别人知道什么呢？ 就像我总说你不够成熟，太过冲动，其实，不就是像现在的我一样吗？我们都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谢谢你对我的放心，那么早就毫无防备地让我看到你的童心。因为只有长大了之后的我们才知道，在成人世界，这样的童心有多么难能可贵。 你真是个温暖的男人啊，用温暖来形容你似乎都不够火候，应该是灼热吧。你用你的灼热，融化了我壁垒的坚冰，走进了我的世界，这一切都顺理成章。虽然我的融化有些缓慢，可你等等我好吗？我从前不敢这样问你，因为我怕自己想明白了之后会朝着你的反方向走，我怕自己阻挡了你的脚步，我生怕害你错过更好的人生。可我现在不怕了，我看清楚了，我想明白了，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可是只怕此生只能错过了吧，我有些消极，请你见谅，有些语无伦次，也请见谅，即使你的拒绝，都让我觉得很温暖，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着的，我并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再说下去，我就又要语无伦次了，那么今天就这样吧。 愿你的一切都好。 子沫 2016.11.29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其七 亲爱的廿一， 寒冬凛冽，防风保暖。自从别过，我们再没有联系，我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再生气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才没有联系的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不愿意听你前女友的那些故事了，可你好像说得更加起劲，你的朋友圈里还留着以往恩爱的证据，可我却无从发声。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这害怕别人接近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一定会让我错失幸福，可我没想到，这痛苦的错失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我失去的、错过的、遗憾的，居然是你。 我用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来说服自己：不要和你在一起，也用了太多心思来说服你：我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可能是自己的商务谈判技巧过于高超？所以成功吓跑了你，或许，这也是我事业成功的一种表现吧？ 我对自己总是存疑的。 你家庭条件好。一开始，家庭条件的悬殊，让我犹豫不决。我从来爱上的，都是聪明的穷小子，因为我喜欢他们身上那种拼搏不息的精神，也因为我父亲从不像别的家长那般总要求孩子要寻富贵，他对我说，家里的钱，以后都是你的，不要考虑这些，嫁给爱情就好。 有时候，虽然也会为了孤独终老而担惊受怕，可回身望见父母注视的目光，就觉得，即使一个人走下去，也不会多么辛苦。最怕，做不过是我没有嫁给爱情，没有得到所谓的家庭幸福。可总归，我是被深爱过，也认真爱过别人的。 独自闯荡的这几年，我经历了很多风雨，可我一次也没有退缩，从来没有害怕过。我知道前路漫漫，但一定有人在路的尽头等着我。至于等我的人，是Mr. Right，还是孟婆她老人家，我实在无从得知。 然后，我便遇到了你。 你和别人，是不同的。这并不是一句废话，起码，对我来说不是。因为为了认清楚这句话，我用了太长的时间。 首当其冲的，他们显然不会拒绝我（笑）。你有多可贵，我那一刻才知道。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呢？ 明明，明明，从一开始，我是很抵触的啊。你年纪小，家境好，习惯也好、圈子也好、思维也好，什么都不同，更何况，我们之间，还隔着半个中国的距离。 可是啊，可是，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呢？ 也许，是因为你总记得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总记得我些微的小毛病， 也许，是因为我不舒服的时候，你焦急的语气， 也许，是因为你说话时候俏皮的家乡口音， 也许，是因为你送我的小抱枕，在冬日里温暖了我的胸口， 也许，是因为你风雨无阻的电话，隔着万水千山，安抚我的心悸， 也许，是因为你的一声声晚安，让我每天都有些牵挂和期待。 啊，你看，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来我喜欢你，比我自己知道的都要早，但我为什么这么容易胆怯呢？ 我不晓得，我不明白，我想不通，唯一知道的，是总想跟你撒个娇，总想跟你卖个萌，生病的时候只想让你陪着，难过的时候只想让你在身边，遇到好笑的故事想要和你分享，看到有趣的小物也会想，“嗯，要拍下来给廿一看看呐。” 可是，我忍住了，我害怕距离的阻挡，我害怕你是一时冲动，我害怕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情，最后却难以得到回复。 我们，都受过伤，可你怎么还那么勇敢？ 前路漫漫，风雨摇摇，让我陪伴着你，可好？ 子沫 2016.12.1 于北京 给廿一的信- 最终 亲爱的廿一， 见信如唔。以后应该都不会给你写信了吧。毕竟，已经疏远成这样。想起来，人的相逢相知错失与别离，竟可以发生在这么短短的两个月里，让人在感叹人生神奇的时候，也不得不叹息命运的捉弄。 上个礼拜和发小一起去看《你的名字》，我和她提前到了半个小时，转悠了好几圈才开场。想起来最近的三场电影都是和你一起看的，可我们每次都会错过开场，“猜开头”成了我们的thing。 前天在三里屯的街道上溜达，看见了奔驰搭的广告台子，想起来你跟我说过，奔驰的全名叫“戴姆勒·克莱斯勒·梅塞德斯·奔驰”，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拍照，拍完才想起来，已经无人可发。 最近工作的时候总是失神，没办法集中精神，因此也被朋友耻笑不够成熟。“丢了爱情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我也觉得自己菜。 你买来的零食已经在我的房间堆积成灰，我下个月就要搬家了，走之前能吃完吗？吃不完，想必也是不会带走的吧。 午休的时候，我还是会用你送我的抱枕，“这是哪个男生的礼物吧？女孩子自己怎么会买这么难看的东西。”同事笑着对我说，我也笑笑。 昨天又胃痛了，于是在回家的地铁上就买了粥，到家的时候，外卖恰好到了，我跟外卖小哥说谢谢，然后捧着热乎乎的粥，满满地吃了一大碗。 周一的时候，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不用刻意等我。”其实这句话一出口，我就该明白的，你已经不爱我，也不愿再为我付出什么了。可我偏偏是个如此愚昧迟钝的人，我偏要执着地等待，偏要开始自己的坚守，偏要一个人默默地写下伤感的文字，偏要勉强回忆起当初那些美好的片段，偏要骗自己说：他只是需要时间，他还是爱我的。 爱上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也算是情理之中吧。我最近在思考，这种感情是如何发展成了一种执念。我想，我应该是太执着于改变自己的生活了吧。丝毫不能忍耐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不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耐下性子认真地经营，不愿意抬眼便看见自己未来三十年为柴米油盐担忧的苍老的容颜。 所以，我是爱上了这种可能性吧。也许换一个工作，换一座城市，换一个国籍，换一个圈子，就算保留着同一个工作，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国家，也会因为圈子的融合，因为你的加入，而拥有不同的生活吧？你好像，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总之，好像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的身上会多出这如此许多的可能性，这些改变让我既害怕又兴奋。所以，当这些可能性消失了之后，我更多的是惶恐与失落，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患得患失的恐惧。 所以，2016年，让我心力交瘁的，是不是并不是我经历的三次失恋与三次工作更替，而是因为我失去了和那些人一同度过一生的可能性？是因为我失去了好好去经营那些工作所能获得的未来？ 说到底，都是选择啊。你爱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现实；我爱你时，你选择了现实。错失来得如此让人猝不及防，扼腕叹息。 我爱的，可能并不是你吧。我遗憾的，也并不是失去你吧。 这样想来，大概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再见了！浦东廿一郎... 子沫 2016.12.11 于 家 雪 雪落纷飞霜满天，露凝枝头松柏严。 暗室焚香不见月，对镜两望未成眠。 独饮难醉更难醒，起舞弄觞叹流年。 一曲作罢忆难休，如梦令误半生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