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灿烂的神:鬼怪』ep01:身背孤独荒野,眼后灿烂星河
黯蓝穹幕下、将军的长剑风干了血泪,蓊郁青草间、荞麦的花朵化开了冬雪。
忠骨已枯殒在黄土的缝隙,灵魂唯有附着上穿心的刀刃。蝴蝶或萤火向来只爱慕植物的香氛,万物与生灵皆忌惮于无处的形神。
却有一只蝴蝶似是为他而来,轻扑着素白的翅膀,细嗅他冰冷的寒气,在铁器的银光中眷恋地回旋。夜沉星重时两相偎依,天光渐白前孤蝶归去,日与夜、剑与蝶、附身的鬼怪与人类的新娘,画中意象与画外旁白非常相称。这段两分钟左右的开篇我非常喜欢。
金信将军的第一面,满是血痕与倦惫,扶撑住剑身自画面下方初现。被百姓称为「神」的男人,为奸佞诬作「贼」的男人,在泥泞中直身、又在乱箭下跌落。敌军的马蹄踏得他长剑斯斯作响,似是代替城中无数对热眼盼他凯旋。拔剑、只身立于马前,眼中是望不尽的硝烟;抽刀、趋步行于阵中,身后是回不去的家国。
战场全景与人物特写的剪接、多角度拍摄挥剑慢镜头、是战役结点亦是衬托将军「战神形象」的主观视角,作为故事前引的历史剧段落,被称赞非常「电影感」,便是因为这一连串镜头的设计数量大且剪辑节奏快,场面调度干脆有力,在有限的时间内迸发出宏阔的沧桑感。
武斗的炙热对应着政乱凉薄刺骨。年少的君主受到蛊惑,揣测他的将军想要飞身而跃的不止是战马,还有他的王座和天下。将军拆下带血的战甲,却见利箭刺穿同袍的胸膛;将军登上面君的高台,却见白刃落下族人的脊背。上前,用御敌的长剑去博一声清白的名号;停住,以「逆谋」之告降换得无辜家眷余生。不要死在昏庸帝王的喝令下,不要死于颠弄黑白的群臣前,若至少要配得上是武将,甘愿托付于并肩的战友、甘愿魂断在卫国的兵刃。将军的帝王,甚至等不及待他阖上双眼,便已将他的身躯抛弃到了僻冷的荒原。「不要求任何人,神不会听的」。
而将军却成为了实现愿望的鬼怪,他小小的人类新娘,便是伴随着母亲虔诚愿望而降临灿烂的神迹。那个在皓茫雪地中不断向神祷告的女人,过去爱着一个「自私、善妒、唯我独尊」的男人,此刻她腹中的婴孩也即将重复这般的宿命——去爱那个传说中的鬼怪。
神灵对鬼怪的惩罚,是「在永生不灭中无尽轮回」,复生带给新娘的后遗症,是看见一切已然离开的生命。他们拥有过短暂的人情伴护,然后用更长久的时间来忍受孤独。九岁生日的夜里,满脸泪痕的小新娘学着将母亲的红围巾裹在自己的颈上,怀中紧抱一颗冷硬的白菜就是生日礼物。那天她第一次拥有一只生日蛋糕,那天她最后一次被宠作天真撒娇的小孩。十九岁生日的阴雨天,长大的小新娘在海岸边向她的鬼怪伸出了手,双手捧住荞麦的花束、因为「恋人」两个字眼神装满了少女的温柔可爱。
天空铺满了灰暗的云朵,海中翻滚着蓝白的花纹,纵使人生中其余的时间都积郁着孤独,但此时此刻,遇见你也许便是我人生的灿烂。
就如同那夜的鬼怪大人,卸下千年的风霜、褪去百岁的忧难,戴着世上最温暖纯真的笑容举杯「今晚我想活着」。望你无论身在何种孤独荒原,仍然拥有着灿烂星河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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