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边草
有河的地方都有草的。我北方的老家,河不多,尤其在我小时候,根本没见过河。直到分田到户后,每家出劳力,才挖了条小河沟,也不知水是从哪引来的,于是第一次见到了小鱼苗。新鲜得很。 后来上初中,学校西边一两里就有一条河,可比我们村的河大多了。河叫邱村沟,直向北流。河水清澈,长了很多芦苇。我喜欢芦苇青翠的感觉。晚饭后,常一个人去河边走。初春,河冰解冻,岸边泥土松软,小蓟白嫩的根芽让河水舔出土层。不久后就河岸紫红,蝶恋蜂恣,热闹了起来;日暖风轻后,小蓟吹伞向远,以待来年。野草总是有来年的。高中毕业后,我还故地重游。那时同学少年,已不知所踪,也或许变得世故讨人厌,也或许擦肩而过讶然无语。但河边的草应该年年荣枯。 远行见过大江大河,不是在长途汽车、火车上,就是在飞机上,只是那青碧如烟的河草再也难近,隔窗望出去,总有空茫的感觉,特别是在火车和飞机启动之时。或许出离总有别离的失措,旅行的人好像容易有这种感受,对车站和机场的描述常常都简略失当。若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装载,人就没隔离感。空间压缩到非私人性的尺度,却各不言语,人们既非相聚,也非告别,只是流逝,是非常不自然的事,从来就不喜欢晚自习的教室、图书馆的坐席、火车车厢这类空间。而溱洧河边,喧哗了两三千年,那小伙与姑娘的约会,欢艳胜过芍药野性的怒放。 我是一个不善搭讪的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时节,岭南的小沙河,暖阳如春,依然青葱,非芦或荻,掩映着岸边仰躺闲憩之人,旁边自行车的颜色格外显眼。我匆匆而过,为其留影,好像岸边的人,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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