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
我叫柳煜,22岁,是一名合肥二类本院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住在老宿舍406,有一群仗义、逗逼又特别爱臭美的室友。 但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她们,在我们宿舍那面有了裂痕的镜子里也有一间406!同样的陈设却灰尘满布,死寂黯然。 每当她们在照这面镜子的时候,那间宿舍里就会出现一个长发女生,她穿着民国的学生服,背对着缓缓的转过头,一片血肉模糊,血滴在衣服上,头发上,发丝和衣服、血肉黏连在一起。 她没有脸,确切的说她的脸皮是被完整的揭了下来!她在笑,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明明没有五官血肉还黏着长发的脸,让我真实的感觉到她在笑,浓重的血腥味仿佛也要透过镜子扑面而来。 我知道,这是一个恶灵,虽然恐怖,但她好像被封印在了这镜子里,我能选择的就是视而不见! 我不清楚学校的历史,只知道年代比较久远,好像文革时就存在了。像这种年代久的学校,一般选址都是建在乱葬岗或坟地的,一来地皮比较便宜,二来学校本就人气鼎盛才可以镇住这种阴气重的地方。 所以学校才是最不容易发生灵异的地方,像那些讲学校大肆闹鬼的鬼片,真是连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但也不是说学校就不会闹鬼,只是要有两个条件,一地点在女生群居的宿舍,阴气较重,二必须是怨念加身的厉鬼,基本都是被怨念控制,大肆屠戮的! 但是这种鬼很少见的,老话说:人不见鬼,鬼不见地,鱼不见水,龙不见万物! 意思就是说,万物皆有各自的道,人死后总要投胎,化为魂魄便不能逗留阳间,阳间的人也不能随意的到阴间去。 很多人都说走夜路的时候感觉身后跟着东西,那只不过是游魂,世间最常见的,它们失去了投胎的资格,无意无识,飘飘荡荡,对人构不成威胁,它们更像是一种能量,慢慢的消散。 很多人看到这里可能要问了:你怎么知道?你能看见吗?我为什么要相信? 对于这些问题,我只想说:你可以不相信那些无法解释的奇事怪事,但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 我没有阴阳眼,但至于我为什么能看到? 因为,我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 1994年的中元节,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文景象——日月争辉。 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上,它们的光芒分别撒在地球的东西两方,在太阳和月亮光芒的交汇处,仿佛凝结成了一条金属线,将地球切割成了两半。 凌晨五点一刻,我出生在了江苏与山东省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月亮还高高的挂在西方,又大又亮,照在我家的瓦房上,随着我一声响亮的啼哭,黎明破晓,整片大地都有了阳光,月亮瞬间消失了,刚才日月争辉的景象就像做梦一样。 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也象征性的给我起了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柳月,可能是纪念我出生的奇观吧!这个名字一直跟了我五年,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师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瘦瘦弱弱的,吃什么都补不起来,每三天一小病,每五天一大灾。就这样,我病病殃殃的熬到了第三年,我人生的转折就在我三岁这一年发生了。 真正的故事也就由此拉开了帷幕。
第一章 艾神婆 华夏,永远是一个充满神话传奇色彩的民族,能人异士众多,他们偏居一隅,过着平淡的生活。 农村的夜万籁俱寂,没有城市的灯火与喧闹,夜色如墨,天空只点缀着几颗星星,每户人家都在沉睡。 母亲抱着我在屋里来回走动,辛劳一天的她又累又困,父亲早已在床上鼾声如雷。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紧闭双眼的我在母亲怀里不断挣扎,一直重复这句话。 “这不就是在家吗?你要去哪里呀?你睁开眼看看,这不是家是哪里!”母亲生气了,她很困,明早还要劳作,她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院子里的狗不知何时开始叫了起来,混着我的哭声,让人心烦不已。 “怎么还在哭?这都几点了?”父亲被吵醒了,脸色不悦,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三点了。 “孩他爸,你看娃这是怎么了?一直哭着吵着要回家,这明明就在家呀,咋说都不听!”母亲有些慌,她没上过学,但老人讲的那些故事她倒听过不少。 父亲接过怀中的我,试了下我额头,脸色突然变了“你说你有啥用?娃这烧了一夜了你都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呀?这才三点,诊所肯定还没开门呀,这可怎么办呀,怎么办……”母亲又着急又自责。 “走!先去诊所再说!”父亲当机立断,穿上外套把我裹在怀里就奔诊所去了。母亲跟在后面。不断的和我说话。 当然,那时我才三岁。对这件事根本没有印象,这些都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 开始的时候,我还偶尔回个一两句,后来渐渐的没了回应,父亲停下脚步,摸了摸我冰凉的手,探了探我的呼吸,随即一个山一样的男人疯了似的跑到诊所,奋力的拍打着铁门。 “吵什么?吵什么?发生什么事儿啦?”铁门打开了,医生披着大褂,不耐烦的嚷道。 “大夫!求求你,救救俺家娃吧!俺娃夜里发高烧,刚才、刚才突然就没气儿了!” “快!快抱进来,我看看!” 灯光下,先是试探我的鼻息,接着用小手电看我的瞳孔,最后拿听诊器听我的心跳,出于谨慎,又试了下脉搏。 “孩子还没死,只是长时间高烧,昏死过去才没了呼吸,但现在情况很危急,得想办法让她醒过来,她现在心跳很微弱,随时可能停止!”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子呀!我就这一个孩子,如果没了,我该怎么活呀!”母亲泪流满面,拉着医生的手哀求着。 “我只能尽力,如果实在不行就去市里的大医院吧”医生拿来一根消毒针,先是扎在我的虎口,然后换到中指指尖,最后扎在我人中,可是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还是去大医院吧,我这没有医疗器材什么的,没办法”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大夫,您救救俺娃吧!您知道,咱这地方离县城有多远,我怕娃撑不到啊!这个村就您一个大夫,求求您啦!”说着父亲就要跪下,天底下孩子的命折弯了多少父母的腰啊! “你这是干什么?我要是能救岂会不管?你们快去,时间越久孩子越危险!”父亲抱着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孩他爸,怎么办呀?”站在诊所门口,母亲泪流满面。 “去找艾神婆吧!” “你不是说现在是新社会,怪力乱神的话不可信吗?艾神婆能行吗?” “试试吧!总归是有一线希望……”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天灰蒙蒙的亮了,路上开始有了行人。 艾神婆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是专门给人家驱邪治病的,在我们那很有名。小孩子魂魄不稳特别容易受惊吓,父母都会去找艾神婆,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姓艾,有个女儿三十多岁。 她给人看病不收钱,也不开药,只拿包烟就行,都传她供奉了保家仙,所以才会有这些本事。其实我三岁前母亲带我去看过一次惊吓的,但后来我父亲说这是迷信,就没再去过了。 有人可能不明白保家仙是什么,其实就是野兽精怪修炼成精,比如最常见的就是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当这些精怪修炼成精后,都能口吐人言,并拥有比人还聪明的智慧,俗称仙家。如果你在机缘巧合下能够供奉这些仙家的话,它就会成为你家的保家仙,保佑你家富足平安!有的也会赐你一些能力,像艾神婆就得到了驱邪治病的能力。 艾神婆住在镇上,我们到她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漆黑的木门虚掩着,父亲推门而入,一只硕大的黑猫突然从屋内窜出挡在我们面前,弓着身躯,凄厉的叫着,绿色的眼睛冒着光,好像要向我们进攻。 “你们两个瓜娃子,这么晚才来找我老婆子,一定是没折了吧!既然不相信我,你们还来干嘛?黑虎,回来!”听这声音艾神婆是生气了,黑猫听到呼唤转眼窜进内堂。 此刻父亲抱着我是一脸的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都进来吧!哼~”主人放话了,父母抱着我赶忙进了里屋。 “婆婆,您看俺娃这是怎么了?从夜里就开始哭发烧,嚷着要回家,然后、然后就没气儿了……”母亲说着说着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屋内灯光特别的昏暗,艾婆婆佝偻的站起身从父亲的怀里接过我,坐在低矮的板凳上。脸上的皱纹很深,像刀刻的一样,头发已经花白,只有一双皱皱巴巴的小眼射出精芒。 “哼~这女娃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丢了一魂一魄,上次你家婆娘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你家女娃本命极阴,特别容易招来脏东西,得找个鬼差镇一镇,你偏不信这套,这下好了吧!出事儿了这么晚才来找我,魂魄离体不能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否则就永远回不来了,你知道刚才在门口有多少鬼魂等着上你女儿的身吗?只要时辰一过,它们就可以借着你女儿的身体还阳!”艾婆婆望着父亲的眼神满是愤怒,手却轻轻的抚摸我的额头,最后在我眉心亲了一下,把我递给父亲。 “艾青~” “哎~妈,什么事儿?”这是艾婆婆唯一的女儿叫艾青,三十多了还没成亲。 “去厢房把鬼差大人的那副画像拿来!” 艾婆婆拿起桌上的烟袋开始吞云吐雾,父亲就尴尬的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屋内特别安静。 “妈,是这个吗?给!”艾婆婆接过画扫了一眼,点点头。 “这是我上次为你家娃专门请的鬼差,结果你不信,就一直搁置起来了,回家把这画贴在床头,防止别的鬼魂上你家娃的身,待天黑后,就用土方法把你家娃的魂魄招回来!” “这、这幅画、恐怕、得值不少钱吧”父亲接过画,吭哧了半天脸憋的通红。 “哼~我还不知道你家?还照旧给一包烟就成,这都是命数,我和这女娃子有缘,这幅画就送给你们了”艾婆婆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父亲好像还有话要说,却只说了“谢谢”便离开了。
第二章 招魂儿 在我们村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当生鸡蛋能立在菜刀上的时候,就证明魂魄回来了。 我不确定它的可信度有多少,只知道生鸡蛋里面的蛋黄蛋清是流动的,所以没有固定的重心,因此是很难立起来的。 但奇怪的是,我们村儿,凡是孩子受到惊吓丢了魂儿,都是用这个办法治好的。以致于后来我问师父,这个方法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师父只说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土方法,虽然不是正宗道家所学,但也是历经无数实践才得以流传下来的! 原来,这阴阳之事,也是有偏方的啊!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却没有给这山野披上黑衣,月亮高挂在树梢,像圣洁的女神,绽放着柔和的光。 晚上十点,整个村庄都进入了梦乡,父亲把家里的大黄狗拴在了我叔叔家,艾婆婆说因为我魂魄离体太久会很虚弱,最怕回家时狗再冲我叫,会把我的魂魄冲散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静静地躺在堂屋的床上,墙上贴着鬼差的画像,五颜六色的描绘出恶鬼的模样,栩栩如生。其实鬼差大都是穷凶极恶的恶鬼点化而来的,他们长得凶神恶煞,所以一般的小鬼阴魂看到才会觉得害怕! 当然,鬼差也分为很多种的,我这张画的就是罗刹鬼! 《佛经》记载:“罗刹,恶鬼之名。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后,亦为地狱之狱卒,职司呵责罪人。其形状或牛头人手,或具有牛蹄,力气甚大,或为鹿头、羊头、兔头等。 招魂马上就要开始了,父亲作为青年男子,阳气极盛,容易冲散我的魂魄,所以要回避,只有母亲蹲在大门口,一遍遍的呼唤我的名字。 . 母亲手里握着生鸡蛋,菜刀就平放在地上,她一次又一次的想把鸡蛋立在菜刀上,可是都失败了。 “月儿,我的孩子,你快回来吧!月儿,回家咯!回来吧!快回家吧,我的好孩子!”母亲一遍遍的呼唤,可是鸡蛋还是没能立起来。 起风了,母亲喊着喊着开始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名字,风吹过她的身旁,一直到堂屋门口才散,此时鸡蛋真的立了起来,证明成功了。母亲擦干脸上的泪,不再哭泣,换了个鸡蛋接着喊我的名字。 因为我丢失的是一魂一魄,艾婆婆说,魂比魄的意识要强,不会离开的太远,所以容易找回,但魄就不同,一旦离体时间太久,就不知道飘哪里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所以更要耐心的呼唤,让声音传的更远,好让魄能够跟着声音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哪里?我身处在白雾之中,找不到方向。我是谁?又要去哪里?我一边走一边找,可是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是白茫茫一片,我就这么飘啊飘啊!感觉过了好久…… “月儿,天黑了,该回家了!快回来吧~” 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我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居然有光,是一户人家,我飘得更快了,待我飘到跟前看清楚时,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是柳月,这是我家,我要回家!对!我要回家! 重拾记忆的我,兴冲冲的就往家里飘,可是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怪物挡在了我跟前,它长着人脸牛角,有四只眼睛,六条手臂,八只脚趾都像牛蹄一样,高大威猛,背上还生有一对翅膀。它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四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怕。它挡住了我回家的路,妈妈的呼唤声还在继续,我想冲过去,可是我不敢! 它就这样看着我,然后开始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不由自主的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它就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我“你就是被选中的?哼~一群没用的家伙,竟给本王选了个女娃?待本王恢复神力,定要好好整顿整顿这群废物!”怪物的四目圆瞪,天生的王者霸气席卷而来。 我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里,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我很害怕,可是却哭不出来,都说妖怪最喜欢吃小孩,我是不是就要被吃了。 “哼~本王何曾像你这样懦弱过?就算没了头颅也要战,就算战死又有何畏惧?选你做了本王的凡尘之躯是你无上的荣幸!”这大怪物一把把我从角落里提了出来,张开大口就要把我吞下去。 “妈妈~救我!妈妈~”我拼命的挣扎呼喊着,拳打脚踢,可对大怪物造不成半点伤害。 “你只是灵魂里跑出来的一魄,凡人是听不到你叫喊的,再说本王吃了你之后,会化作你的样子进入灵魂里,补全你的空缺,所以你不会死,不但不会死,日后还能得到本王无上的神力,凡人,你就知足吧!”说完也就没顾得我反对,一口把我吞了进去。 风,怒吼了起来,吹断了山坡的树,吹动了天上的云,遮住了月亮的光,巨人四目怒睁,仰天长笑。 “哈哈~兄弟仇,家国仇,不枉我苦等五千年!轩辕氏、女魃!不用太久,本王会把一切都夺回来!哈哈~”癫狂的笑声在天地回荡,巨人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模样。 “孩他爸,成功了,成功了,照艾神婆说的,只要鸡蛋立起来两次就说明娃的一魂一魄找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娃醒了没有?”父亲闻声从隔壁的屋里出来,来到堂屋。 “她妈,你快来!快来!”父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冲母亲招手,都没顾得上把菜刀和鸡蛋收好,母亲赶忙跑到屋里,却呆呆的站在父亲身后,不敢向前。 “爸!妈!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坐在床沿上,有种说不出的累! “哦!哦!没、没什么!那个、就是你不知道你发烧,可把你妈吓坏了!” “对!对!没事儿了就好,没事儿就好!”母亲边笑边哭,边哭边笑。 “妈?你没事儿吧?”我跳下床,走到母亲身边抱着她的腿。 “你妈!就是一惊一乍的!甭管她,啊!” “对!对!饿了吧?想吃啥?妈去给你做!”抹了两把眼泪,母亲把我抱在怀里。 “我想吃……”我贴在母亲耳边小声嘀咕。 “哈哈~人不大,嘴还挺叼~等着~”母亲放下我,厨房忙去了,父亲也跟着去帮忙了。 我坐在屋檐下,两手托腮,望着天空那皎洁的月亮:我发烧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风吹来,有点凉,好像要下雨了吧……
第三章 奇怪的事 日子一天天的过,平静的似乎有些异常。 那时候,在离我们村儿六七里的地方,建了一座窑厂,父亲便在里面做烧砖的工作,有时候,晚上都回不来,一烧就是一夜。家里的农活都由母亲来做,白天根本顾不得我,所以他们商量着便把我送到了村儿里唯一的幼儿园。 因为幼儿园里的老师是我家亲戚,我叫她三奶奶。一来白天在学校可以照顾我,二来因为幼儿园建在们村儿的小山边儿,上下学的时候,三奶奶也可以带我走山路。 那个年代,在我们村儿,都是六岁上幼儿园的,所以我是园子里最小的学生,说白了,就是父母让我去玩儿的。他们给我买了几支铅笔,几本书,就把我扔在了幼儿园里,一扔就是一天。 我每天的日常就是坐在教室的角落睡觉,下课了就吃点儿东西,吃饱了再接着睡,偶尔和小伙伴玩耍玩耍,有时候东西吃完了,连觉都不想睡了,实在无聊的很,就在墙角的座位旁捡小纸条吃,嚼啊嚼的,挺有味道的。 天渐渐的冷了,由秋入冬,地里的活也少了很多,母亲也开始给我做起了棉衣棉裤。冬天,棉衣裤湿了不容易干,不像现在有洗衣机干洗店什么的,那时候衣服湿了只能放在炉子上烤,烧红了的煤球冒着蓝色的火苗,炉子顶端散发出一圈圈淡黑色的烟,它们无孔不入,是能夺人性命的幽灵。 那天的阳光正好,照得大地金灿灿的,仿佛驱散了冬天的寒,迎来了春天短暂的暖。我和小伙伴们相约去爬学校旁的那座小山,厚重的棉衣裹在身上,使动作都笨拙了起来。 他们爬的很快,我吃力的跟在最后,不知为何,跟着跟着就跟丢了,眼前的他们没了踪影,我又累又饿,就近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竟睡着了。 睡梦中,胸口一阵灼热,烫的我猛然惊醒。用手一摸,竟是脖子上挂的一颗珠子。说起这珠子,我已经带了半年多,好像是那次高烧后艾婆婆给的,能驱邪秽。珠子本身不是很圆润,看似像檀木的,却又有玉石的光滑清凉,通身呈黄褐色,像一只无瞳的眼睛。 现在这颗珠子不仅发烫,而且从中心开始变成墨色,并一圈一圈如水纹一样向外晕染,这分明就是一只眼睛。 我跳下大石,正准备回家问个明白,却发现周围的景色全变了,天完全的暗了下来,四周都是水泥筑的坟墓,我刚才就是从其中一个墓上跳下来的。风一直在吹,冷的我直哆嗦,出门时艳阳高照,再加上是爬山,就穿的少了些,现在气温骤降,珠子还在胸口发烫,才不至于冷彻心扉。 “呦~哪来的女娃儿~长得好生俊俏~” 我寻着娇媚的声音转身,一个女人靠在我刚才睡觉的墓旁,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紧身旗袍,裹得身段婀娜多姿,妩媚的大红唇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显艳丽。她旁边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干黄的脸上皱巴巴的,眼皮耷拢着,一口的牙齿三三两两,又黑又黄。 “嘿嘿……媳、媳妇儿,你、你看、她、她、眼睛,水汪、汪的,吃……起来,一定、有……嚼劲!嘿嘿……”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傻傻的笑。 “死鬼~谁是你媳妇儿~把口水擦擦,把女娃吓死了,肉质可就不新鲜了~”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女人一步步朝我走来,粉舌舔着红唇,嘴里发出嗔笑,眼神妩媚勾人。我猛然惊醒,女人惨白的脸近在眼前,张着血盆大口,刚才的一刹那失神,竟会令自己下一秒丧命。我摸着胸口滚烫的珠子,将红绳拽断,用力扔向女人,然后转身就跑,我也不知道珠子的威力有多大,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焦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我不敢怠慢,头也不敢回,周围的景色都变了,没了参照物,只能朝一个方向不停的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汗水浸湿了贴身的棉衣,实在是跑不动了。我靠在一块石碑上大口的喘气,石碑?心中一惊,猛然回头,这、这不就是我睡觉的那个墓碑吗?我怎么又回来了? “桀桀桀~小女娃气性怎么那么大呢?你看,姐姐的花容月貌都被伤成什么样了~”女人半躺在墓旁,轻柔的抚着右边被烧的焦黑的脸庞,泪眼婆娑。 “这可怎么办呢?我的脸伤成这样,只有吃你的心肝才能复原,既然你伤了我,定然也会医好我的吧~桀桀桀~”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气,我害怕的腿肚子都转筋了,还是本能的一步步后退。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省点儿力气,你乖乖的,姐姐不会让你多受痛苦的。” 我左顾右盼,或许我可以跑进雾里,借着雾气阻住女鬼的视线,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就做,死马当活马医吧! 一脚迈入浓郁的雾气中,身体突然像被抽空了力气,遭了!这雾、有、问、题…… 当我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床上,母亲在厨房忙着炖鸽子汤。我不是晕倒在山上了吗?还有一个女鬼想吃我……等等!女鬼! “月儿,醒啦!快!洗手吃饭了!” “爸!你回来啦?”我挠挠头,跳下床。 “对了,爸!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你问你妈吧!” “妈!我是怎么回家的啊?”厨房里,母亲正在关火,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 “怎么回来?当然是自己走回来的呀!难道还爬回来啊!快去吃饭!以后不许玩儿那么晚了,知道吗?爸妈多担心啊!”母亲端着一锅鸽子汤往屋里去了,留我一个人楞在厨房。 我自己走回来的?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那女鬼不是应该把我吃了吗? “瓜娃子!还不快来吃饭,干嘛呢~” “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