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破镜
 
怀揽一面古镜，而从不往镜中看
怀揽一枚无人的月亮
走在草木扶疏的山间小路
红叶铺满你料峭而缓慢的修长手臂
我心想着，一直要沉睡九个月份
夏日才能醒来
此前唯有忍耐住惺忪的爱意
为此，秋水不宜饮酿，春风恍若路人
什么都不宜
不宜清扫庭院，不宜浇种，不宜翦赠
 
（你不曾望向镜中，
镜中人亦不曾望你）
 
当我察觉，所有我为之小心谨慎的事物
都已经不复于世
其中也有你，二十来岁的昙花一现
与不值一提
手指剔透，眼神清亮，不值一提
三十岁的我与三十岁的你
再倾盖时
已只觉颠沛与疲倦
重逢又绝尘的样子，无疑也很美
闻得掷地声清脆如叹息
人到中年，落泪一事，反倒寂然
呵
谁说破镜是为了重圆呢
世事总是因离分而愈温柔，久而弥坚
许多人呐，一旦遥遥无期
便如诗意一般
匿于旁人所不解的绝美与无望中去了
回想落日长河中不乏匹马孤影
困顿中亦不乏有往年的风
涌动着，熨帖着
山川荒寂多年，常有绵长雨水解渴
而你是我雪中低首渐入眠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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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是山川，才能盛住的纷纷的雨水。」
李倦容
二零一六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