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世界

    那是我照例参与的一场饭局，在没有上菜动筷前，大家说起前天发生的一件不悦的事情。那是某市宣传部在某镇上巡演的反腐倡廉的话剧，因为所在的学校场地比较大，就临时决定在学校操场上演出。对于这样的艺术演出，那个镇上的党政领导不免都是要去的，这毕竟也是某种学习的重要议题么。
     不料演出正进行时，这个学校的一个老师突然从后面爬到那临时搭建的舞台，夺下演出人员的话筒怒斥着，你们在这里举办活动经过批准了么，你们在这里声音搞这么大，征求过教室学生的意见了么。这样的场景让校长在政府领导面前特别尴尬，更尴尬的是，那位老师的话刚刚落音，赢得在场学生的阵阵掌声。虽然很快那位老师就被在场人员连拽带劝带离到台下，演出继续进行。但台下人的心思都不在看话剧上了，就这样哭笑不得的收场了。
     这饭局上，有人说这个老师平时神经不正常，有点精神分裂，到现在还没有谈到女朋友。校长说给这个老师一个处分也不合适，这个人太偏执了，给了处分之后他说不定到上面去上访，引来更大的麻烦。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样的人到哪都不会讨领导喜欢，都混不开。只有到最后，有人怯声声的说，当时那演出场地是离上课的教室近了点，是有点影响学生上课，如果当时搭建的离教室远一点，就不会发生接下的事情了。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是在场我听到的唯一有意义的话。
      无独有偶，在和一个朋友聊天的时侯，他抱怨现在的基层工作太辛苦，加班已成常态，他已经有多少天没了双休。其中他还谈到他的一个同事有点傻逼，领导让那人加班的时候，那人居然拿出《公务员法》让领导看，并向领导指出上面明令写着公务员有休息的种种权利。你想呀，领导虽然嘴上说不出什么，但心里肯定对你这人有看法。我那朋友说这样的人有病，大脑不正常，遭到排挤边缘化，也是咎由自取。
     这两件事在我脑子里不断过虑，稍有正常智识和思维的人都会明白，无论在职场还是单位，于个人而言，这两个人做法都是不妥的，都容易让自已陷入不利的窘地。但反过来想，这两件事做的又意义。比如那们老师的做法至少引发人们反思，老师的授课应该受到尊重，学生也不应该轻意受到干扰，政府虽有权力，其行为也不应简单粗暴。再比如那位拒绝加班的同事，100多年前，美国劳工为了自己生存权利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才赢得政府推行八小时工作制，从而成为全世界的共识。今天我们习惯性的妥协，不仅让先贤们的努力成果付诸东流，自己也受到压榨。今天我拒绝加班，至少能提醒你，加班不应该是个常态，它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状态。
     反观我们这些正常人“聪明人”，尽管我们也会意识到这样做的正当合理性，甚至还具有推动和进步的意义。但是我们是付诸不了这样的行动。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太“聪明”了，我们的思维太普通太正常了。我们习惯提前给自己设置一个自我保护的屏障，遇到有能会存在的雷区和危险，也习惯性自我阉割。我们对人际圈子里的潜规则非常的熟知和神悟，遇到事情时，为了让自己眼前利益获益最大化，我们习惯于妥协和迎合，至于原则和对常识的坚持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的每一次撬动和进步，都是属于那此疯子和偏执着。而我们，也自好在自我“聪明”自我陶醉中沦为一个又一个庸者。我们的缺点和失败恰在于我们的完美、思维正常和明智。我们所谓的聪明，便是不去作不可能、不合逻辑和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人际网络中，找到自己最佳位置，在职业和实利中找到一个最明智的平衡点，避免落到一个让自己痛苦让别人耻笑的境地。这也是大多数人会采取的最稳妥的选择。可是你知道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没有偏执就没有意的创举，没有新的境界，也就没有你想都想不到的新的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太需要疯子了，这都是我们正常人难以企及的。对此现象黑格尔曾无情的说过：“造成中国的落后的原因是中国人内在精神的黑暗，中国是一片还没有被人精神之光照亮的土地，在那里，理性与自由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人还没有摆脱原始的的愚昧状态。凡是属于精神的东西……都离它很远”。是的，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没有跳出逐利性这一低级的本能。
     尽管我写下这样，做为庸众者，我还是没有勇气进入疯子的世界，遇到事情还是在那小聪明的思维支配下，习惯性自我保护。但是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不同的声音，不一样的举动。对于疯子，我们甚至做不到支持。但请不要，奚落和嘲笑他们，更不要在他们背后放冷箭。我们这群“聪明”的人，真的没有能力评判疯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