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气熏人帖

花气薰人欲破禅，心情其实过中年。
春来诗思何所似，八节滩头上水船。
——宋.黄庭坚
 
*
栅栏之内
凝望的一双眼
亦如囚禁于石头中的猛兽
自由或谶语
中宫方格的黑色流溢
清澈鱼纹，沉浸于小蝌蚪
柔弱的颤抖、摆幅
入纸三分
草色深浅烘托着夜
一种豹的姿势
从道路中蜿蜒而来
空出枯槁的手
思维：消瘦的年华
浮动着山谷、月夜与河流
豹的斑纹
是否美过一身旗袍
如肉结痂的刺
如玫瑰，肥中的骨头
在枯润中涂抹四季
而大地的醉态常令人泣哭
*
定有少年
寻古巷闻稥而来
歪歪斜斜的铁塔胜景
好比江南落雨
一种针织的宋代
绵绵刺绣过于伤感
美，乃出于绝望
书写，总归平淡
譬如禁欲、戒酒、赏花
一种以意不变的常态
招揽万物的悲凉
高古的落木，藏入石阶
那悠长娴雅的回音
犹如美人撑伞缓步地行过
行处皆留
留出皆行皆大沉墨
饱蘸的泪水总易于遗忘
书页中你静立的位置
温一壶冰心浇筑山河风雨
笑靥如花时方真正疲倦
*
滩头，笙歌
散养金色鲤的方式
用来作画、晾晒现代心事
黑透的时间，重叠着火
一把秋愁入禅，几分酒味？
许我把米芾的疯癫捏出一碗水
方寸的土地来停放秋山
从此只种杂草
空的阳台横、竖、勾、捺
锄心的脾性大都太荒谬
数着数着，经语、僧客全然走失
一种对话只存在你我
在一张白纸上独对至天亮
秋风扑面的卧室已无人
多么感激与歉疚
美太深而世界尚浅如梦
我选择记住一些花草、枯木
以及平凡的名字
如线条，点墨，落眼时
如影随形地记住，醒来并遗忘
2016-10-11
@《花气熏人贴》，宋黄庭坚书法小品。迹无款印，原是附在元佑二年（1087），寄扬州友人王巩二诗之后，今已单独成一帖。前面原有识语，曰：「王晋卿（诜）数送诗来索和，老嬾不喜作，此曹狡猾，又频送花来促诗，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