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野史

第一次见鱼羊是在大一时的校报见面会，当时新老成员围坐在长方形的木桌前，做着自我介绍。印象里我看他的第一眼是因为他在接学长们的动漫梗，听不懂什么鬼，只是记住了这个二次元胖子。 真正的相熟是在排练话剧期间，我们在同一幕，他反串容嬷嬷，而我是被扎针的紫薇，最欢脱的是我们以舞蹈的形式表演拉锯战，BGM是《甩葱歌》……那应该是我最解放天性的一次吧。每天晚上在一起排练，热热闹闹，彼此之间倒没有什么过深的交谈，一段混乱而开心着的时光。上台那天他裹着红床单，往那一站就是笑点，也算为艺术献身了。 后来的相处，我慢慢发现他身上兼具敏感和大条两种特质。他说过的很多话你若当真能被气死，因为第二天他会跟没事人一样忘干净，他生气的话也是，很快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还有迟到很久，都不会自责的。好像所有事都理所当然，我有时实在好奇他的大脑构造，是安装了什么开关吗？做什么事情都不晓得着急，非要让人催催催，朋友们借给他钱得要过好久才能还回来。有一次校报的学姐找了他一整天，打电话不接然后索性关机。不知道听谁说他和父母吵架了，我们也都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到了很晚的时候，他忽然在网上回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半信半疑，一直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也得不到回复。事实上，他经常不接电话，也不知道是否有意，反正从来不会为此道歉。虽然每次我说着很生气，但是很快也就忘了。 我们共同的朋友常开玩笑说，我对他母爱泛滥。可能只是稍稍耐心了一点吧。我们三有一天晚上一起吃饭，我记得特别清楚，在走到西苑侧门树荫下时，一颗鸟屎落到了他肩上，会不会太巧了一点？后来再次提起这件事，他竟也不再记得，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笑了好久啊。他曾借我手机发短信找他妈妈要生活费，用一种要债的语气，于是那段时间，我最爱开玩笑说，打电话告诉你妈妈…或许是觉得他坦荡真诚，所以才总忘掉那些缺点，不计前嫌地又聚到了一起。也有可能是和他相处会莫名其妙地感到自信和轻松，因为他似乎并不能记得我丢脸难堪的时刻。 其实想想他是我在校报交的第一个朋友，可能源于刚开学时的一次交谈。他在为奇葩室友而烦恼，也说了一些高中的事情，而我可能含糊地讲一些知音难觅这样的话。我们坐在AB栋篮球场上，旁边一群人疯闹着在过生日，眼前孔明灯飞到了夜空。记忆不深不浅地扎了根，以至于至今未忘，但可能他忘了。 大部分时候他又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哄着，情感充沛，脆弱纯粹。他朋友挺多的，不知道他们的交友规则是怎么一回事，估计那些朋友应该都很包容好脾气。大二的时候，大家常常因为琐事不合，听说有一次他当众哭了，我惊讶地想这也是勇气。他曾当众和学长发脾气走人，时时刻刻特别任性地在集体里刷着存在感。 我甚至从不敢当面喊他胖子，只有在吃东西时开开玩笑，他是依赖食物的尤其是肉，而且不忌口，喝完星巴克还要吃手抓饼，不然就是吃过饭喝很多瓶汽水。有段时间他总说要减肥，跑步，不吃晚饭，也不晓得坚持了多久，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一直以为他会开心地胖下去，也习惯于此，即使他不出现在我们的集体里，也会有人提到他。加上他真的太爱水群了，简直无处不在，貌似贴吧也水（曾非常不负责任地把一个贴吧里认识的校友牵线给我，但最后并没有结果，他的眼光一言难尽）。反正他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同男生女生都能玩得开，宠学妹坑学弟。心情不好会找人去喝酒，也熬夜组队游戏，又喜欢看《小时代》，誓做顾里那样的人。忘记是一个什么节日，他临时兴起在网上问我去不去看电影，我到睡觉前才看到，就解释了一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有时候看了和IT有关的美剧给他推荐，他也从没反馈过观后感。奇特的是，他这样一个毫不绅士的人，反而让我觉得舒服，有着没来由的喜感。 他真诚地说自己那些破事，较真的样儿，让人不忍心苛责什么，我甚至羡慕他能够说出来。总的来说，他的那些毛病并不少，却都不触碰底线，在我的观念里，能无所顾忌展现出自己缺点的人挺可爱的。记得见过他穿的一件冬天衣服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补丁，我指着问他这是什么，他没有逃避也没有解释一大堆，很坦荡地说我妈补的。我知道他家庭条件算不错，完全有能力想买什么买什么，盯着那个补丁觉得还挺酷。 他唱歌不错，喜欢英文歌，喜欢霉霉，常常会在某个时刻不经意间哼起曲调。每次他发全民K歌的链接给我，我听过后并不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心安理得地觉得对他不用恭维吧。我们不常在网上聊天，彼此都不秒回，也习惯对方突然就没了下文。偶尔会收到他夜里发的不明不白的抱怨，但我并不习惯熬夜，往往会错过时机回复些安慰的话。他做过最感动我的事大概是有次在凌晨给我留言说:多年以后会不会你陪我相依为命。虽然像是群发，我还是以为这是一种信任关系，觉得他未来的世界里至少有我这个人。尽管我求他帮忙，哪怕力所能及，他也从不伸出援手，我姑且安慰自己说，他的手忙于玩手机打游戏根本腾不出来。 我们之间最多只是小吵小闹，从没真正翻过脸，对我而言他介于直男和gay之间，做人不克制也不解释，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有时候会长久忘记他，有时候又会突然想起来，在学校里不管过多久后见了面，也跟隔天见差不多。我很庆幸自己记住了他那些可爱的点，而不是被气到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