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游记之一:沃斯dramatic 的一天
在Radisson Blu 宽敞的餐厅用过早餐后,一家四口拖着行李步行至最近的提车点。结果被AVIS的服务人员告知此处没有我们预定的车型,如果不想将就,须到另外一个取车点去。 大爷(某对丈夫的“尊称”)很不开心, Bossy对工作人员说:“call car ! we wait here.” 一旁的我是大写加粗的尴尬,没想到AVIS的工作人员修养特别好,人家一点也没生气,热心地叫来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我们到距离E16最近的提车点。 果然提车点就在公路旁,我的手机地图提示,此处距离E16只有两个路口,司机莫名其妙地多收了我们一百块,我想了想,权当tips罢了。 不知是因为我的口语太烂,还是因为接待我们的北欧姑娘不逛穷游网不上豆瓣所以不知道从奥斯陆到卑尔根,E16是最美的自驾路线,她嘟嘟几下子,给我们设定的Route 是这样的,

什么flam ,什么Myrdal,最美就是松恩fjord通通不在路线上,我有点怀疑,一连问了几声:“E16 ,E16 ,are you sure ?” 北欧姑娘很懵逼:“But you want to be to Voss ?Right .Voss is here .”她插了一柄旗子在那里。 大爷在一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从来都觉得网上的信息不靠谱,更何况我是那种在国内旅游时从来不做攻略的人。 所以他选择使用北欧姑娘设定的路线。在公开场合得表现出嫁夫从夫,我默不作声。 然后发动车子上路,他的手机打开了google map,我的手机打开了手机地图,大爷吩咐我用两只眼睛同时看车子的导航图,他手机的map 还有我的地图,如果三个画面出现的信息一致,说明路走对了,一旦三者不一样,我要立刻告诉他及时调整。 在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中,大爷和我都对今天的自驾行充满了信心。出城没多久,我见路边的河水清澈得几乎泛黑,很像油画技法中的明暗示意图,我说想下来看看,大爷同意了。

上午的温度有点低,孩子们穿的又都是短衣短裤,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好舒服啊。

虽然我们走的不是E16,沿途的风光还是很美的,荒原、湖泊、草场、森林,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雪山,美景扑面而来,令人应接不暇。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沃斯,这个号称挪威峡湾地区最美的小镇。 然后问题来了。 大爷一直对我预定酒店的能力持怀疑态度,毕竟我在国内旅游从来没预定过酒店,这次到北欧,我都是在booking.com上找酒店的。 超级土鳖表示他没听说过booking,他看了看我手里的酒店订单,不屑地说:“你订的是背包客旅舍吧?” 人后不用装温顺的我用手指弹了弹A4 纸:“背包客的房间需要1881块大洋吗?我订的是家庭房,单门独户的House ,house ,懂不懂?” 大爷露出稍稍理亏的表情,不过我知道,他不服气,还憋着气,毕竟开了大半天的车,累了,也饿了。 车子在蜿蜒的小路上盘旋而上,总算到了Voss Resort Bavallstunet。

大爷大惊失色:“WTF!居然在最边上。不行,我害怕,我要住到山脚下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去。” 他用手指了指沃斯湖边的建筑群:“喏,那家酒店看上去不错,我们去住那里。” 两个孩子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嘿,现在取消预订不是免费的。”我提醒大爷,对他的作天作地超级反感。 他哼了一声:“不免费就不免费,我给你钱。你去取消。我们换一家酒店。” 我摇头:“不行,就住这里。网上说这里挺好的,还可以自己做饭。” 大爷炸毛跳脚:“什么?自己做饭?脑子进水了,在家里你就没做过饭。”他朝四周看了看:“酒店里有餐厅吗?”我说不知道。 他火了:“不知道就去问啊。蠢!” 我忍气吞声,走到接待处,前台的姑娘告诉我,酒店没餐厅,也不提供任何食物,要吃饭,可以到下面超市买回来自己做。 我如实汇报,大爷的脸黑了。 :“退房!我们换酒店。”他想了想:“你去问她,这里哪家酒店最好?让她打电话问一下,最好的套房价格是多少。”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感情你不住人家酒店人家还挺高兴,还会欢欢喜喜地为替你张罗这张罗那,包括亲手把你送到同行竞争者的怀里。 果然人家前台姑娘只是客客气气地递给我一张沃斯的地图,用笔在那家“最好”的酒店上圈了一个圈,然后飞快地取消了我们的订单,笑着说:“Have a nice day .” 她当然高兴,因为我是付了1881块却没入住的SB啊,1881块换一张小镇的地图,这生意真TM划算。 前台姑娘说的Fleischers Hotel地理位置绝佳,就在沃斯湖边上,当然也在沃斯火车站的边边上,一个十多人的香港旅游团正在办理入住,大爷命令我去前台问话。 我忍着心头火,去了。 其实我知道香港同胞都在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瞧,一个插队的大陆人。 前台是客气的,不过回答很骨感:“Sorry,we are full .” Yes ,they are full 。我开始预感情况不乐观。 大爷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看隔壁那家。” 隔壁那家是Park Hotel Vossevangen,又有一个香港的旅游团正在下车清点人数,浩浩荡荡二三十人,他们最少会占去一大半的房间啊,我加快脚步,飞一样冲到前台。 结果还是一样的:“Sorry ,lady ,we are full .And all of the hotels are full today .”前台额外替我查了查镇上其他酒店,很遗憾告知我。 家庭旅馆呢?我问。 她摇摇头,表示家庭旅馆不在她的信息系统里。 我突然觉得好无助,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一样,怏怏地回到车里,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大爷问:“怎么样?”依然一副我有钱我任性的德行。 我没说话,儿子在后排叫饿。 我说先去吃点东西吧,孩子们饿了。 大爷不同意,回头骂儿子:“吃货!吃什么吃!先把酒店找好再说。” 他不提酒店还罢了,一提我的怒火熊熊燃烧:“告诉你,镇上的酒店都满了,都满了!我们没地方住了,妈的,我真蠢,干嘛听你的把酒店给退了,你想换酒店干嘛不自己去问啊。你去问啊。” 他顿时觉得没脸,也火了:“吵什么吵,都是你攻略做得不充分,居然没有备选方案,你看看我在国内,哪次不是预先选好的…….” 我大怒:“少跟我提国内!这是国外,国外。入住前一天可能可以免费取消,当天都不行,你懂吗?土鳖!” 他没说话,发动车子:“这个镇号称峡湾地区最大,我不信没其他酒店。” 我冷笑一声:“说得是。可问题是你看得懂哪一栋建筑物上写的是酒店或者旅馆吗?” 女儿小声地说:“好像不是英语哦,妈妈。” 我又冷笑:“的确不是,所以我看不懂,你爸爸本事大,他能搞定。” 过了一会,我们的车子通过一座矮矮的天桥,前面已经很僻静,好像是出镇子了。 :“要不,我们回头去山顶那家吧,就说我们重新入住。”大爷说的是Voss Resort Bavallstunet。 他把我当什么人?出尔反尔的SB吗?当初是谁逼我退房的,现在又巴巴地跑回去,丢人还不够啊?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停车!我要下去!我宁愿露营也绝不吃回头草,丢不起那个人。” 他果断停车:“滚吧。” 我狠狠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儿子和女儿动作快,居然也飞快地跟着我下车:“妈妈,等等哦。” 大爷在车里咆哮:“让她滚。你们都回来。” 孩子们没理他。 我对车里的人竖起中指:“You can you up . No can no BB.” 女儿没耳朵听,将脸埋在我胸前,儿子紧紧拉住我的手。 我蔑视地看了一眼车里那个人,神经质地大笑:“孩子们,我们走。” 堪堪往前走了十多米,车子追上来:“求求你,上车吧。我,对不起。” 儿子说他饿。 记得刚才经过一家披萨店:“好,我们去吃披萨。”我一手拖一个娃,继续往前走。 车子像蜗牛一样在旁边开,车里的人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好,吃披萨。爸爸给你们买。” 我抱起儿子停下脚步。车子停下来,母子三人上车。 披萨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几个男服务员在外面的桌子上懒洋洋地打牌,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年轻小帅哥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我们,眼睛突然一亮。 我用英语说要一个家庭份的披萨,帅哥用英语问我想喝点什么,我说可乐吧。 付了钱大爷也停好车子进来了,看到我在桌上摆了四个人的餐具,眼睛里有了温暖的光芒。我颓然坐在沙发上,看着后台的师傅做我们点的披萨。那位帅哥不停地用眼神瞟我们。 孩子们估计是累坏饿晕了,等待披萨的时间那么长,居然一直没说话,那位帅哥继续朝我们看。 我抬头,他的皮肤其实很白,五官也很精致,身材不是魁梧的那种,算是漂亮的北欧人吧。 披萨端上来,是帅哥端过来的,我对孩子们说:“吃吧。都饿啦。” 我只顾着分披萨和说话,没注意到帅哥其实一直在旁边看我们。 大爷吃了一片味道不怎么样的披萨,又喝了一罐可乐,对我说:“别赌气,一会儿我们回到山顶那家酒店吧,肯定有房间的,不管多贵,我们都住。” 我不争气地流泪,想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爷轻轻叹气,起身去问打牌的那伙人:“We need room.”他的英语很差,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我默默地吃完盘中的披萨,准备起身和他一起寻求帮助。 那位帅哥走过来,微笑:“是中国人,那我说中文啦。”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于我们,不啻于天籁之音。 帅哥对大爷笑笑:“我是新疆人。” 我们四人均露出OMG 的表情,帅哥估计感到压力大,居然有些羞赧地对大爷说:“你吃好了吗?我们出去说。” 帅哥带着大爷跟那帮打牌的人说话,有一个中年人马上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他一边说话,一边拿笔在纸上记录着,大约打了五六个电话,似乎没有好消息,大爷对我做了一个不要慌的手势。 紧接着,一位年轻的姑娘走进来,刚才打电话的中年人对她说了点什么,姑娘点点头,摸出手机也开始打电话。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因为外面的天开始慢慢变暗了。 过了很久,大爷终于满脸春风地走进来:“有房间了。”他说:“距离这里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家非常好的酒店,还有一间房。” 帅哥过来收拾盘子,我连连道谢,他没说什么,只是微笑。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来。 出门的时候,那位中年人,帅哥还有姑娘过来和我们握手,帅哥用中文说:“旅途愉快!”我们一一谢过,上了车。 路上大爷告诉我,帅哥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所以来的北欧谋生,中年人是披萨店的老板,姑娘是披萨店老板的女儿,帅哥和姑娘年底就要结婚了。他留络腮胡子是因为长相清秀,怕被人欺负。 我感叹不已,对这位同胞心存感激和祝福。 酒店就在米尔克河谷的尽头,进入大厅,发现里面站满了中国同胞,都是老年人。我们的套房很大,有三个房间,一个阁楼,两个卫生间,两个阳台,一共八个床位,景观非常好。



孩子们跑到楼下和一群外国的小孩疯玩,直到天黑才回到房间,也顾不上洗澡,爬上床便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晨,我一个人到山上漫步,寒气入骨。 十点半,退房,往卑尔根方向出发。 终于遇到挪威的森林。



还有汽车旅馆。

再次来到沃斯镇,来到沃斯湖畔,直到现在,我们才终于静下心来,慢慢欣赏沃斯的美。大爷和我还肉麻兮兮地牵手在湖畔走了一圈。




然而乐极生悲的是,我们的车停的地方并不安全,被贴了一张罚单,300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