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及谢君豪
“长恨”不曾来入梦—《长恨歌》演员空谈











《长恨歌》无论是那个早成绝响的盛唐,抑或是在灰尘里蠢蠢欲动的旧上海,都是讲女人和男人的事情,就像世界上大抵是男女之间的事情,而男女之间的事情又从来何止一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有人写了个故事叫《长恨歌》,有人拍了一部电影,又有人拍了一部电视剧,穿梭其间,不由有些空谈。
*** 俗话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女人,而成功的女人背后总有一堆男人,那么,失败的女人背后呢?
养在深闺-程先生 谢君豪·梁家辉(秦汉,王志文)
如果说小说里王绮瑶遇见的男人谁最重要,要么是第一个和她共渡巫山的李主任,要么是和她扎扎实实爱过的康明逊,要么是搞不清算是满足母性还是女性反正有那么点性的老克腊,但总轮不到而程先生,开始轮不到,最后轮不到,哪怕不是因为没有云雨厮磨,哪怕哪怕没有那个十年。但无论电视还是电影都提升了这个人物在整阙时光里的分量。苍色渐浓,欲上人衣,而这个似乎一开始就很苍老的男人终于陪着瑶瑶苍老到了最后。
谢君豪最广为人知的角色恐怕是《南海十三郎》,这令在《春光乍泄》有出色表现的张国荣含恨金马的角色。就是这么放浪形骸的人系上了风纪扣,穿上了中山装,钻进了弄堂,对心爱的女人终于扇出了耳光。而梁家辉这个似乎和"黑社会"形影不离的男人一旦住家,竟然也会体贴地多买几只鸡蛋,还会默默地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拍结婚照,会终于愤怒地从她的手上抢出她自己的照片,喃喃自语:你从来不知道珍惜自己。他们都诠释着程先生的小心翼翼,似乎这个男人从来只敢躲在摄影镜头后面看那触手可及的美丽。同是彬彬有礼,谢君豪更多的是委屈,而梁家辉有一种淡定;同是勃然大怒,谢君豪似乎是恼羞成怒,而梁家辉则更多一种"她不过是她"的绝望。
说到绝望,我不由想起秦汉;说到愤怒,我自然想起了王志文。如果他们来演程先生又是何等一种景象?秦汉给我第一印象是《几度夕阳红》里一袭长衫无法自拔于疲倦和追悔的何慕天,纵观他所有的角色,一句"爱你在心口难开"几乎跟了他一辈子。那种欲言又止的期望,那种无力争夺却有无穷力量追悔的矛盾,跨一步似乎就是两情相悦,但只要女的不撕开那层衫,他却总是安于或者说困于在山的那边想着你,想着你,不过也就是想着你。王志文吊二郎当的转战南北,最深情的一次却还要算他当年在《皇城根儿》里对徐晴的那句:我们结婚吧?我不想玩了,想成家了。而如果对方没有象他那样被热恋冲昏了头脑,自然他也只能静静地等着你,等着你,似乎没完没了地等着你。 那么真正的程先生究竟为什么没有抱得美人归呢?究竟为什么只能想着你,等着你,却从来只能远远地看着你,触手可及,却总伸不出手去呢?书里写得很简单却很犀利:程先生只属于一个小世界,一个哪怕连养在深闺的王琦瑶都觉得游刃有余的小世界,而对王琦瑶而言,世界对她的诱惑已经远远不能用熟悉所滋养的所谓安全来概括了。危机危机,少女时节憧憬的从来只是机遇,危险吗,有的是时间慢慢煎熬。
可怜光彩-李主任 吴兴国·胡军(姜文,陈道明)
据说男人都希望做女人的第一个男人,而女人总希望是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王琦瑶和李主任也许也这么想,显然李主任做到了,王琦瑶则没有。李主任可以说第一次叫王琦瑶知道了什么是男人,不止因为他在王琦瑶十九岁的那个下午把她抱上了床,更在于他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决断,男人的担当,当然更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男人的疲倦,男人的黯然神伤。
吴兴国曾经在得知王晶请他扮演台湾黑社会老大的时候非常惊讶,毕竟从前在《青蛇》里扮演的许仙可是个文弱书生,《诱僧》里的大将军更是有情有意,哪来半点凶狠冷酷之态呢?王晶一句我就想起用一个极其正的人如何演出滔天的邪气,果然自此之后,吴兴国在《新上海滩》里的冯敬尧,《宋家王朝》里的蒋介石,都在早年的儒雅上面厚厚地刷了一层跋扈。但问题就像油漆总会剥落,跋扈的吴兴国总有些凌厉一会便会凸现草率,我倒愿意相信这是因为他"我本善良"。以他演的李主任陪王琦瑶探望外婆一出戏为例,虽然向梅侃侃而谈,虽然黄奕的眼睛里滴得出水,但李主任毕竟不是程先生,哪会如此被牵着鼻子唯唯诺诺,兜兜转转,他何须要提供什么保证,他何须要什么人去相信? 胡军有点象当年的汤镇宗,所不同的是当年大陆需要一个香港人,而现在香港需要一个百分之一百的大陆仔。无论是《无间道2》里的热血警探,还是《金鸡》里的冷血杀手,左右说不溜广东话,默默无声的样子倒是象黔之驴一样的唬人,或者叫"酷"。他的李主任有点象被招安的山大王,随时准备械斗,随时准备跑路,喜欢的女人就抢,没本事养了就一走了之,没有前戏,没有事后的慰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书里的李主任何止要一个香巢,何止要一个依靠。他不能仅仅依靠场面上的喧嚣,更不能只有情面上的公事公办,多少又要些体面上的暗通款曲,他需要在梅兰芳之外有一个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会回答的人,他需要除了那张旧沙发之外有一张可以蜷缩在里面出冷汗的床。而这一切都要埋藏,而这一切都要让你看见,又看不清。能做到这样的演员香港不知道选谁,大陆起码有两个人,一个人叫做姜文,一个人叫做陈道明。姜文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里变演了一个可以不问女人就径直点上烟斗的男人,而陈道明更是在《长征》中用蒋介石这个角色诠释了什么叫做步步为营却最终无可奈何。他们能演出王安忆试图表现的,他们还能演出连王安忆都没有想到的,可惜他们都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或者说王琦瑶终究没有遇见一个可以代表就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
弟子白发-康明逊 徐峥·吴彦祖(张国荣,梁朝伟)
用春光灿烂的猪八戒打扮康明逊,恰似力图用蔡嘎亮去诠释《长日留痕》(The Remains Of The Day)里的英国管家,或者叫郭德纲来演绎《伦敦查林十字街84号》(84 Charing Cross Road )里的旧书店店主,反差不是乱穿衣服,落差也不是单纯撬掉地板就可以的。一个动不动就坏笑的猪八戒是滑稽的,一个自以为这样很潇洒的猪八戒就不止是滑稽了。
小吴要演康明逊西装的款式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硬贴上去的胡子直接揭示了康明逊让王琦瑶动心的虽然是一副好皮囊,但更多的是李主任无法或者不屑给她的体贴和关爱,非但要愿意,而且要擅长:譬如帮她修理房子的管道,譬如在打麻将的时候细心地把钱输给认为需要赢钱的人。譬如告诉她有了孩子也许可以用有一个矛盾解决所有的没矛盾,譬如最后可以忍受咫尺天涯而不动声色。要说相爱,王琦瑶也许只此一遭,但要说被爱伤害,也许也是只此一遭。
吴彦祖空有一个皮囊,他纵有愿意眷顾的心肠,但除了满脸的眼泪也许就只有颤抖和无奈地摇头: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香港至少有两个男人可以演出这个怎么办:一个已经离我们而去,自然是唇红齿白的张国荣;一个定定地用他的眼神继续扫射着香港,当然是幽幽生辉的梁朝伟。但都有个前提,必须是老而不糟的张国荣和梁朝伟,满天下已经习惯他们的漂亮,满天下才刚刚开始阅读他们的不疾不徐,王琦瑶没有这样的好福气,我们也没有。
春宵苦短-老克腊 刘磊·黄觉(吴彦祖 林栋甫)
老克腊其实是小克腊,书里明明白白写出他老到的是眼光而不是毛衣的线头,书里清清楚楚告诉我们这个让王琦瑶"老房子着火"的男人比王琦瑶还消极,可无论是刘磊还是黄觉,哪怕选的咖啡杯商标再怎么扎眼,哪怕惯用的网球拍如何的地道,就像当年《子夜》里李仁堂穿上了西装还是象党委书记,哪怕在床上,这两个所谓的老克腊好想还是一股没有洗过脚的味道,也许,不习惯洗脚? 演康明逊也许吴彦祖缺一口气,演老克腊却严丝合缝:同样的玩世不恭,同样的及时行乐,眉目间有的是讥诮,唇齿间有的是叫女人颠倒的办法,心里面也有的是试探、退缩和无奈。但这样的人是不会杀人的,不是说舍不得,而是他不会慌张到那么用力,那么忘记退路其实有时不过是轻轻背过身子。
把长腿和老克腊两个角色合二为一,是电影和电视版《长恨歌》的最大默契。同样是省去了人工,同样是简化了枝节,不知道其实最后要一个完全和王琦瑶无关的男人结果她的性命,就像当年马嵬坡前掐死杨贵妃的喧嚣毕竟不是来自那个夜半无人曾私语的李三郎。这一改,王琦瑶变得是罪有应得,这一改,这世界上爱情的悲惨难道真不过就是一句所托非人。
林栋甫已一个当年泥水匠的时候就敢洗十元钱的澡(差不多是当时一个月收入的三分之一强),如今更是抽上了雪茄,品上了红酒,更在深夜的上海荧屏象模象样地教起了礼仪,一如美国男人陈逸飞,一如美国女人靳羽西。象蜷缩在厨房角落里酣睡的长脚,他的眼睛里有的是疲倦,象人前四海状的发香烟请吃饭的长脚,他的谈笑间有的是狡黠,他也有凶残,他也有铤而走险的决然,可惜他没有让这个长脚成为他演艺生涯中的又一个,恰似王琦瑶都还没见到这个男人就径直挂了。
*** 不管男人是多么的形形色色,这个世界里,他们首先是为了王琦瑶,说来说去,我们终于要说到这个上海三小姐,说到这朵似乎从来都没有绽放却已经凋谢的茉莉花。
不见长安-王琦瑶 黄奕 郑秀文饰少女王琦瑶 (范冰冰 梁若诗)
张可颐 郑秀文饰中年王琦瑶 (蒋雯丽 苏玉华)
王琦瑶是个美人,我们从她的绽放看到她的迟暮;王琦瑶是个聪明人,她始终用自己的方式规避着危险,她因此错过了很多欢乐,但也因此摇摇欲坠地度过了大半辈子;王琦瑶是个女人,她终究摆脱不了因为男人改变着自己的命运,她终究为男人动了心。
但我们是否见到了这样的王琦瑶?
少女红颜,黄奕比郑秀文硬是多了七年的强势,一张定妆照可谓青春无敌。但美丽下没有王琦瑶那隐隐的野心和看透世情之后的尖刻。而如果要找一个撞入眼帘全新的美丽,倒不如试试《伊莎贝拉》里的梁若诗;而要在妩媚中暗示若有若无的计算,放眼大陆,章子怡即使不干,范冰冰恐怕也会欣然接受的,如果导演换成她曾经在电影节上大为放电的尔东升。
美人迟暮,郑秀文象一朵涂亮后又蓄意作旧的塑料花,幸亏我们还有一个张可颐。她的笑是矜持的,她的沉醉是含苞欲放的,哪怕挨了程先生一记耳光之后大喊:我就是要为了自己活一次。我们静静地看着她似乎被下了重重的农药,这就是怒放吗?还是催熟?茉莉花不是急着上市的西瓜,如此之后,结果可想而知。
唇齿依恋之余,我想起了大陆的蒋雯丽,我又想起了香港的苏玉华,想起了她们的风姿绰约,又想起了她们随着岁月老去终将无人知晓,她们也许又是何处的三小姐,她们也许就是我们曾经擦肩而过的美丽,从不珍惜。
*** 一番胡说写罢,突然想无论如何,王琦瑶是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王琦瑶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我毕竟和她算是相遇,算是陪着开放过,感动过,梦中自无长恨,梦中也终于不必在乎自己是主,是客。 剥瓜子 早上翻了几页《长恨歌》,想起剥瓜子这种消遣方式来。虽然不是没有男人善于吃瓜子超过女子的,但如果那样那个男人不免也会有些女气,而这么联想的关系是看得是王琦瑶和康明逊(毛毛舅舅)初识的一段时光,周转牵扯间颇有“剥瓜子”的琐碎和焦香。 王琦瑶在遇见毛毛舅舅的一段日子正好是心如死灰到春风微澜,幸苦委屈的心情到了一九五几年已经没有力气继续不开心了,死的激动也早已经化为云烟。打针足以使得每天有事情在像小火“剥剥剥”地把生活舔开,空下来的时候也开始照镜子,搭配衣服,想着出去看看电影,但似乎又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这时候毛毛舅舅懂很多东西,懂话里的话,懂表情外面的表情,懂帮着装修个烟囱,懂烧出来的菜有多少看不见的功夫在里面,懂衣服的一个搭配要穿过多少衣服才能如此熨帖,懂不开心的时候怎么不弄乱这种不开心的骄纵,又慢慢让不开心化开,他出现了。而在王琦瑶,“他懂我”,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后来看下去也是如此,这是书,不比电视剧里谢君豪演的程先生,电视剧里的康和电影里的都不好),所以她的矜持不见了。 其实王琦瑶一直不算矜持的人,甚至可以说很莽撞,就像赌徒一样只要觉得有几分赢头就猛得把一辈子一家子都押下去。哗得一声犹如荷包蛋在油锅里骄傲地抬头,却也不过就抬一下头。似乎千般计算就在众人(很多时候不过是假想的“众人”)惊诧:“怎么能这样做?”就耗完了一生。她在脑子清楚的时候连一件衬里一份菜单都会想到细节,但在被懂得的涕零里会忘记自己的衣服已经解开了,却也不管了。 王琦瑶代表的那种精致是压在公主背下的豌豆,很多人训练了一辈子就为了能细腻地感觉到。感觉到之后才知道这种感觉剥离不去是多么地嘲讽:再也放不下身段,再也含糊不了日子。痛和不堪自厚重的刀变成了冰冷的针。因为是针,只有一点点触觉,大部分的时候甚至因此变得非常绚烂和舒适,但那么一点点总是存在的。都不要细雨梦回,会不经意还是主动地去感觉到?世界哪是什么扁的,世界就是针尖的一点刺。 毛毛舅舅变成康明逊的一刻有大火烧穿了天的亮,王琦瑶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你生气了?其实这个时候生气已经变成奢侈。 瓜子一定要自己细细剥壳,最好是用舌尖挑出那肉来卷到嘴里,最不好在壳上留下口水,以前说那非常伤精神,其实真就是要求得那份欢愉一点力气都不能多花,多花了,就冤了,吃得愈多就越容易懈怠,懈怠了就会露馅,很多很多的瓜子于是变成了无声的考试,都能通过,拍拍身上的浮灰才叫一尘不染,才叫修成正果。然后仔细打扫干净:桌上,地上,手上,一切就像什么没有发生过。诗人如果来说这种景象有现成的句子。 事如春梦了无痕。 就看了几页,觉得甚是细密。 34 谢君豪 本来老六 10 年前 谢君豪属于把自己覆灭于角色的演员,你会念念不忘他的角色,但你会忘了他。 于1995年和1996年,同一批制作班底拍摄了两部电影:人间有情、南海十三郎。这里面都有谢君豪,特别是后一部电影,如果说有人记得谢君豪,大都只有这个十三郎了。 人间有情 (1995)·谢君豪·白英 《人间有情》通过一家老字号雨伞厂梁苏记的变迁,由清末至民国,又由民国至战乱时期,然后到现代,岁月流转,人情浸润依旧,属于那种慢慢看出味道的电影。这部片子的一个看点是亚洲首部运用数码特级的电影(制作人朱家欣的最近作品就是周星驰的《功夫》,他的弟媳妇就是香港著名影星钟楚红。)最令我捧腹的两个特效一个是大嫂和周璇在一起唱歌,一个是伞店来了名字叫做李小龙的小伙计。 这里只说谢君豪的白英,在戏里演一个抗日分子,最后是作为人肉炸弹炸毁了日本的一个特务机关。但身上没绑炸弹的时候却是美娇(苏玉华)这样的小家碧玉都敢调笑:你的手好白。白英(谢君豪)在全部场景里几乎没有对白,全靠眼神和表情应和着那细腻的发梢和眼神,虽然知道明天以后,他还是要去死,就像从来没有遇见过那场美丽的雨,没有见过她。 南海十三郎 (1996)·谢君豪·南海十三郎 心声泪影女儿香 燕归何处觅残塘 红绡夜渡寒江雪 痴人正是十三郎 如果说前一部里谢君豪的演出可以说是不动声色,而在《南海十三郎》里那就是放浪形骸,亦哭亦笑,由我狂狷。看完《南海十三郎》最为嘘唏的是竟然真有这么率性而为的人,完全藐视所谓的规则和道理,才气傲骨,浑然天成。但才气有时候也许也是一味毒药,尝得人总是唯恐不够,一回头,百年身上斑斑血迹,累累灰尘。待要从身上剔去,才发觉连筋带骨,如影随形,结果就是完全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次焚烧。人燃烧自己?没问题。但人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燃烧?十三郎始终坚持自己的眼睛,管那世间风雪处,雪山白凤凰本不会万紫千红归于一个热闹。 世上本多才情种,怎堪那几番风雨。玉梨存魂化烟萝,南海再无十三郎。 突然想起黄霑也已经不在了。 ps 程先生是几乎伟大的人,我看他劳动回来喜悦地说我吃了三碗馄饨啊,他默默地注视着王琦瑶,默默的,那种深爱的程度大概只能用 发指 来形容了,一直想,做夫妻了大概就不至于这样了吧,如那个伯爵说之后的下午我去哪里消磨时光呢 上海人,作为一个上海人似乎最没有资格说什么才算是上海人,不过简单地讲上海人就是死要面子,就是要死了,还是要面子,所以速度是舒服压抑的,闷骚大概接近这个境界。可是上海人也还是人不是,或者男人,那个里面的那个老克勒就太北方了,上海的少爷不会这么土气的,土气的一个标志就是“急吼吼”。 程先生就像一块抹布,多年以后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慢慢地还在拖动着,一阵风,布便变成了粉末,但在这之前,他就一直这么慢慢地拖动着,这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梁家辉也会败给别人的。 十三郎承载了太多怀才不遇的人的想法了,写东西的人如果没有愤懑不平写什么了,所以凡是看过的人就像西门庆看到潘金莲脱衣服没有不掉下去的,焚烧啊,那么大的才华,就那么空掷了,慢慢的,和岁月无痕,这种腐蚀是不能抵挡的。 南海十三郎太叫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读书人动心呢,这是在写成千上万前赴后继的自己,这是无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