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瘾

The Populist Addiction 作者：DAVID BROOKS 有些人认为政治是仇恨的组织。对于那些试图以人种划分社会的人，我们称他们为种族主义者；以宗教进行划分的人，我们称为宗派主义者；而以社会阶级划分社会的人，我们则称他们为民粹主义者或精英主义者。 民粹主义和精英主义似乎是两种不同的倾向，但它们确实是一丘之貉。它们都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即国家在根本上是分裂的。它们将政治描述为文明人士和腐败群体、正人君子和邪恶叛徒之间的阶级斗争。 这两种倾向会永远存在，但目前民粹主义正大行其道。共和党里有民粹主义者。众所周知，萨拉.佩林将美国人分为“正宗的美国人”和“文化精英”。民主党里也有民粹主义者，自从马萨诸塞州的选举失败后，许多民主党人认为其政党应该借鉴约翰.爱德华兹竞选总统的言辞。他们已经将美国人划分成两个号称独立的群体——居住在“主体街”上的平民阶层和潜伏在华尔街的利益群体。 政客们容易摆出民粹主义姿态的原因不难理解。首先，这能简化所有的问题。经济危机产生于多种因素的交互影响，包括中国崛起造成的全球失衡，其成因十分复杂。但是根据民粹主义的说法，你只要把责任统统归咎于高盛银行就万事大吉了。 其次，民粹主义为选民自身的责任开脱。过去几年里，许多投资银行家的确表现得像白痴，但普通美国人也一样，他们将个人债务推高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按照民粹主义的思路，前者应该受到谴责，而后者是没有过错的。 民粹主义还受到统治阶级的青睐。自身涉政治报道起，我发现民主党统治者一直流连于这种幻想：选民们反感拥有MBA人，他们会将选票投给拥有Ph.D的人。而共和党统治者也一直对另一种幻想深信不疑：选民们反感Ph.D，他们宁可投票给那些MBA。统治者喜欢民粹主义，因为他们认为民粹主义有助于自己所在的精英群体获得权力。 民粹主义的诱惑力显而易见，不过它们也很难得逞。从威廉.詹宁斯.布莱恩开始，民粹主义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失败的历史。 其实，选民并不如民粹主义者想象的那样愚蠢。他们的头脑里可以同时容纳两种观点：一是权贵们的确在为了自身的利益操纵游戏规则，二是简单地将这些权贵打倒仍无益于解决问题。 政治上的民粹主义者从没考虑过第二种观点。他们似乎不明白，建立在惩治精英上的政治并不能制造一个受到更好教育的劳动群体，也无法产生更多的投资、更多的创造发明或其他社会发展和经济增长所必须的东西。 事实上，美国是由反民粹主义者们建设的，如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和亚伯拉罕.林肯。他们都摒弃了“国民经济根本上是按照阶级划分的”这个观点。零和原则是民粹主义的核心思想，这种思路认为经济是一场建立在有限掠夺上的斗争。先辈们拒绝了这个思想，相反，他们信奉的是国民经济一体化——即贸易、投资和劳动力连锁体系。 汉密尔顿拥护资本市场，林肯则捍卫银行，这不是出于他们对贸易商和银行家的热爱，而是因为他们明白一个充满活力的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将最大限度地为像自己一样出身穷苦的孩子提供改善生活的机会。他们乐于接受越来越多的商贸活动，并且深知要为新的人群和社团开拓通往机遇的渠道，没有任何机构比得上强健的金融市场。 在他们看来，政府担任的是这样一个角色：既不能在立场上偏向某个派别，也不能赫然发动阶级斗争，而是应该激发各阶层人们的潜力和积极性，加强市场竞争的同时促进公平——确保任何群体，不论高低贵贱都无法剥夺国人进入开放领域和获得平等机会的权利。他们所持的信条鼓励经济发展，阶层流动和勤奋劳动，繁衍出一个生生不息的社会。 民粹主义思维将人群划分为“我们”和“他们”。如果这些人继续不负责任地对企业和资本进行攻击的话，只会增加原本就遍布社会的恐慌。如今，这种情绪正在成为阻碍投资、减少就业和抑制增长的唯一罪魁。最终，他们将会败坏那些有益的政策（奥巴马的银行改革是十分明智的举措），因为他们会让人们相信政府被Huey Long这类鲁莽的极端民粹主义分子所掌控。 他们将用好斗的分裂主义来替代高效的乐观主义，而历史告诉我们，后者总是通往胜利，前者却永远导致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