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三则
《全神贯注》
一个黑人在我逃难时对我扶危相助(我被认为与某个庞大组织作对正在被一群特种兵追击,实乃小题大作,大炮打苍打蝇),于是我与他建立了友谊。黑人朋友就读在一所军事艺术综合院校(此校就是那组织名下的一个产业),由于种族历史印象遗留在人们观念上形成的不公正,或者人们血液里无法洗涤的卑劣天性,他依然深受歧视。他身份卑微,但颇具才华,善长作曲和弹钢琴。由于他的温厚、善良,在学校常常受到他人的捉弄和挑衅。课本被扔进厕所,新领的用品被当面踩烂,被人锁进琴房,到处恶意弥漫。一堂文学课里被要求写一篇题目对他含有明显讥讽意味的作文,周围同学用一种看笑话的姿态注视他,老师置若罔闻,一本正经,也许正是同谋;所做音乐作品被其他人明目张胆的剽窃、捷足先登地上交,他不得不熬夜重做,重做后又被苛责不合格,再次重做,导师被心怀恶意者怂恿指其仍不合格。一遍遍被苛责挑剔、被刁难、被欺辱。黑人朋友从不生气,毫无抱怨,只是一心投入到使作品变得更好的努力创作中,像一团丝毫不受影响的宇宙。我见证他受尽屈辱,心中愤恨不平,决心为他与一切为敌。
《天造地设》
碰见一位久违的小学女同学。她从小颖悟过人,学习很好,有点小骄傲,虽算不上美貌出众,也清丽可人。二十多年未见,她现在还在念书,而我已离开学校十年(十年之间我一如即往地愚蠢无知),她在读博士。现在的她长得窈窕婀娜,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出尘脱俗。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佳人。从交谈中得知,她这次念完博士就会回家嫁给一个在草原跑马的汉子(也许是在山里砍柴种地为生的汉子,反正都一样)。他不识字,从未离开过家乡,是家人订下的婚约。我想到这位仙姿玉貌,冰雪聪明,灵气逼人的姑娘就要嫁给一个粗人,感到暴殄天物,就像看到要把妙玉嫁给焦大,深感惋惜。我思忖,像她这样学富五车聪颖脱俗的姑娘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蛮夫。我发现在她讲述这件事时面露一种细不可觉的娇羞之态。我转念一想,心中释然。比起那些外形学识与这位姑娘想匹配的男子,也许这位汉子具有我不曾知道的优点,那被草原和大自然养育出来的一种东西,在她心里必定远胜于外形和学识。就算连这些霁风朗月虚无飘缈的东西也都不存在,也许这也都恰到好处。
《毁尸灭迹》
有一个人,他总是找我茬,我们相互憎恶。我并不知道出自什么理由,我们的仇恨是莫名的。他是我母亲一位同事的儿子,也许仅仅是我的母亲与他的母亲也在相互憎恶。他费尽心思想对付我,处心积虑要让我不好过,想置我于死地。我也这么想。在一次较量之后我占了上风,他一时不能动弹,我想把他一次性处理掉,永绝后患。在我思索之时无意踩到了一个蚁穴,蚁穴坍塌,瞬间密密麻麻的蚂蚁纷涌而出,这个蚁穴很巨大,里面深不可测,我一脚跳起,避开像从地狱口涌出的蚁群。看着黑压压的蚂蚁向外散布开来,场面恶心又可怖。我突然灵激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杀人之法。于是我把这个已经没有反击能力残废了的人折叠起来装进一个竹筒里,这样当蚂蚁爬进竹筒后他就无法向四周躲避——他的全身筋骨已断早已经不能动弹——重要的是要使他的意识无处可躲,他就能感受到更强烈的恐惧与痛苦。我把装着他扭曲躯体的竹筒推进蚁穴中,大量的蚂蚁纷纷涌入竹筒,他像一堆秽物一样被抢食的蚁群瞬间淹没,由于卡在里面无法动弹,蚂蚁更快速无阻地对他进行疯狂掠食,没多久他的身体就被捣碎肢解,就像被肢解的昆虫那样。竹筒里的那个人变成了一只被四五裂的螃蟹,他的一条蟹腿被一群蚂蚁托出一丈之外,它们正抬着它去自己的洞穴存储食物。我预估没多久这剩下的尸体残肉也将会被分食干净,就再也不会有人发现我杀了这个人。这是一种能让敌人的恐惧、无助到达最大痛苦极限,又能毁尸灭迹的好方法,阴恶又狠毒。我被自己的邪恶震惊,但并无悔意也无任何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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