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苍蝇

       约完朋友回来，刚过晚上七点多，想来好久没跑步，小憩片刻后便换了衣服下楼沿着抚河跑步。抚河边风有些大，吹着很凉爽，沿河还是有很多人，三三两两或是散步或是跑步。一个月未曾跑步，抚河里水涨很多，水位快接近绿道底边了。幽暗的白色灯光在河水中摇曳，被风一吹，水面的灯影便起了褶子，晃荡起来。跑了一会肚子痛，靠着围栏边看着满河的水，真想脱了鞋跳入河中畅游。管它是清是浊呢。
    
       昨天从都昌回南昌的路上，刚好路过鄱阳湖大桥，左手边是鄱阳湖，右手边是含鄱口，连着长江。 天没有下雨，太阳很大，湖水却很浑浊。湖面很小，沿岸曲曲折折，含鄱口却很大，接着长江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天际线。湖边不远处可以看到庐山，山顶盘着大朵大朵的棉花一样的云。甚至还可以看到白练一样的瀑布挂在山腰的峭壁上。
      上周去福建，火车快到赣州站的时候，驶过贡江。江面不宽，但江水清冽，两岸的民居都不高，如鱼鳞般散落在绿林中。几公里外的下游，贡江便与章江二水合流，成为赣江。一路上，火车穿过很多隧道，常常是刚从一座隧道中钻出来，甫一见光，不过几秒片刻，便又钻入黝黑的隧道。山与山之间很多不知名的河流，大多不宽，都像暴雨刚过，黄浊的河水胀满了河道。车窗外，满眼绿意苍苍，三三两两的民房偶尔散落其间。低矮的山岭绵延，云层很多，从密林中生出的水雾游离在半山腰，氤氲缭绕。气色灰暗，空气润的可以挤出水来，仿若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八个小时车程后，终于见到了我新生的侄女，满心欢喜。
      上月去宜城，路过武汉。洪水刚过，武汉艳阳高照，街道干燥洁净，毫无前两日洪水漫城的惨烈。行至天兴洲长江大桥，江面水位依然很高，江面辽阔，远处与汉口高楼的天际线连为一体，近处江岸边的民居，在江水水位线之下，俨然长江已经成了“悬江”。宜城市区刚好在汉江边上，住的酒店离汉江又只隔了数百米，便特意在第二天早上设了闹钟，六点多起来，跑到汉江边上。江面也很宽阔，可以看到对岸一群牛在悠闲的吃草。六点多的太阳刚升起不久，浑圆但不透彻，江面一片灰黄色，像是莫奈色调调暗但颜料抹匀了的《日出》。整片景象还让我想起《刺客聂隐娘》中画风，晚唐的悲凉气息，还让我想起西汉大约应该也是这种色调。
   
       数日后，从襄阳转车回武汉，在襄阳住了一晚。下午过去时正是五点多，太阳很烈，天空很蓝，能见度格外高。快进入襄阳市区时路过外环的桥，桥下是汉江，整个市区一览无余。五点多正是日落的时候，金黄的夕阳均匀的洒在整个城区，加上超高的能见度和湛蓝的天，整个市区显得格外的干净，像是海滨城市。和几位友人快速入住后，赶到汉江边的襄阳古城。正是六点多，夕阳更加浓郁，黄铜色中透着几分红色，铺满了厚重青砖砌起来的古城墙。古城背后环山，门前是汉江，山水相映。看完古城后搭轮渡去对岸，夕阳照着江面，把光影拉的很长，两岸的城区都笼罩在混沌的暖黄色中。江水的气息混着白日的余温吹过脸上。朋友便感慨道，襄阳好风日，留醉鱼山翁。
      但刚才跑步的时候一想，无论是宜城襄阳的汉江，还是南昌的抚河，赣州的贡江，终归都流入到了长江。我前日路过含鄱口的长江，都是那些江水的下游。所有南南北北清浊宽窄不一的江河水们，终究还是都在那里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