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小姐夜谈实录（四）

M-男孩 G-鬼小姐
M：“鬼小姐，感谢你陪我度过这些日子，这样的晚上，尤其。”
G：“感谢我？抱歉我难以理解人类的感情。感谢是否等同于喜欢，或是想念，甚至爱恋呢？”
M：“人类的感情，颇复杂的命题。”
G：“可能谈谈？”
M：“不可能解释清楚，但至少靠近真理，也许。”
G：“当然，试试看也好。”
M：“我的想法——感激，好奇，喜欢，爱情，性欲，自怜，反叛心理——虽说是很相似的东西，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相互转化，但本质上终归不同。”
G：“像包着一样的糖衣，可里面的糖果味道差别很大。”
M：“可惜，少年往往急着吃糖，而不去分辨糖的味道。”
G：“替我尝尝，可能的话。”
M：“感情是个私人化的话题，我只能给出私人化的答案，没准。”
G：“男孩的答案？”
M：“我对一个人好奇，我会想方设法把她解剖开，看看里面的样子；我喜欢一个人，我会赋予她我所有奇幻的想像，让她在我的世界里称王；我对一个人抱有性欲，我会'砰'地关上我灵魂圣殿的大门，仅仅用肉身去交谈和思考。”
G：“一次只能抱有一种感情吗，像计算机的单行处理？”
M：“当让不是。情感这东西总是相互交融，潮涨潮落。好奇常常转变为喜欢，而青年难免对喜欢的人抱有性欲。数种复杂的感情此消彼长、动态变化。如果能画出来，一定是张惊心动魄的心电图。”
G：“黑白分明。但区分情感，有必要吗，究竟？好奇和喜欢，为何不混为一谈？”
M：“相当有必要，相当相当。分享感情，是件实在太危险的事。譬如你与你好奇的人分享喜欢，你将很难全身而退。良心和野心，至少有一个会枷锁着你，至少。”
G：“你有锁痕，男孩。”
M：“我知晓被枷锁的滋味。所以我试着区分情感，但我注定还要犯错。不知道在哪里，但前面不可避免的还有枷锁。”
G：“这就是青春？”
M：“这就是人类。”
G：“你不谈爱情。”
M：“是的，我不谈我谈不清的事情。”
G：“因为爱情太美丽？太浪漫？太虚幻？”
M：“不，鬼小姐。完全相反，因为它，太 真 实。油盐酱醋远比刀枪棍棒更具威胁，为什么呢？因为它们更真实。”
G：“即使是男孩你，也畏惧真实？”
M：“是的，我承认我的恐惧。我的思考只能加深这种恐惧。”
G：“所以你认为爱情毫无美感？”
M：“又恰恰相反，愈致命的东西，愈不可救药地吸引人。而致命，往往都来源于真实。譬如永恒，譬如死亡，譬如爱情。”
G：“你渴望爱情。”
M：“正如我渴望死亡。”
G：“你会遇到爱情。”
M：“不如说'遭遇'。”
G：“祝你好运，晚安男孩。”
M：“晚安，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