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Stan Brakhage，我在未知的隧道里瞎转
Window Water Baby Moving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GT骑车，我坐在背后，一路颠到了Oud-Kerk来看展览，Once in a Lifetime。本来是来看朋友的毕业展的，结果在教堂里走进了一间小屋，里面在放美国实验导演Stan Brakhage的电影Window Water Baby Moving 。
电影完全寂静，我看到了裸体的怀孕女子躺在水里，肚皮露出水面，水珠闪烁着淡淡的光，摇曳的水面折射出淡淡光斑；镜头转向她躺在医院里，表情扭曲而痛苦；镜头再转向她与恋人亲吻，一颦一笑全是爱意。
肚子边的水纹继续变幻；躺在病床上的她脸颊湿漉漉的，阴道张开，像只外星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旁边是医生的手指，金属器械；依偎着恋人的她睡眼惺忪。接着一轮轮的针筒开始了，扭曲的脸，鲜血、黏液溢在医院的床单上，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我几乎昏厥过去，眼睛里也都是泪水，不知过了多久，很久很久，镜头闪烁了很久。医生的手伸进阴道里，拨着旁边，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捧着，握着，一个小小的发黑的小东西……小孩的头先出来了，继续，慢慢地，身子，腿，脚……脐带还连着。剪掉、还有胎盘，血肉模糊的胎盘也取出来……水纹依旧在变幻着、闪烁着，她的脸慢慢地，不再抽搐，慢慢缓和下来，变成像湖泊一样宁静的笑。
1959年，导演拍下了妻子生育的全过程，出奇地富含细节，我想我要不是不小心闯入这间屋子，也许不会选择观看。但我也丝毫没觉得后悔，只是和GT面面相觑，一时竟给不出任何形式的语言。
出了Oud-Kerk，街上充斥着意大利、英国来的游客，小青年，嬉笑打闹，在河边坐下喝起了啤酒，白发的老年情趣戴着渔夫帽缓缓地掏出照相机……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天，不知今天有多少人出生和死亡，既惊心动魄又稀疏平常。
生孩子究竟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或许我永远不得以明白。不知是谁，是什么，把我们这个宇宙中的小点以三维的模式打开了，这个发达又原始的三维世界，是不是高维宇宙的投影？
这样一直想，想来想去，也没有尽头。
........................................................
2003年3月，Stan Brakhage因癌症去世。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Stan Brakhage拍摄了近400部影片。
Stan Brakhage很少使用叙述的方法，他的作品坦白而诗意。
他说，好莱坞的电影是小说，而我的电影是诗歌。
他说，想象一个充满了你所无法领悟的事物的灵动世界，它永恒地、丰富地运动着，无尽的色彩渐变着……想象这个世界，语言诞生前便已存在。
他说，我们总以为自己是存在的，可是没有办法能证明这一点，当我们说“我是”的时候，也许是离证明自己存在最近的时候了。
他的影片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和一段话，写在下面。
所有的图片来自Stan Brakhage，影片或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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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
里尔克 （北岛 译）
我像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
我感到阵阵来风，我必须承受；
下面的一切还没有动静：
门轻关，烟囱无声；
窗不动，尘土还很重。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又卷缩回去，
我挣脱自身，独自
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
蒙特卡洛法
“蒙特卡洛法——计算不规则图形面积，在软件中用大量的小球随机击打不规则图形，被击中的地方不再重复打击，这样达到一定数量后，图形的所有部分就会都被击中一次，这时统计图形区域内小球的数量，就得到了图形的面积。球越小结果越精确。 方法虽然简单，却展示了数学中的一种用随机的蛮力对抗精确逻辑的思想方法，一种用数量得到质量的计算思想。”
刘慈欣《三体》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GT骑车，我坐在背后，一路颠到了Oud-Kerk来看展览，Once in a Lifetime。本来是来看朋友的毕业展的，结果在教堂里走进了一间小屋，里面在放美国实验导演Stan Brakhage的电影Window Water Baby Moving 。
电影完全寂静，我看到了裸体的怀孕女子躺在水里，肚皮露出水面，水珠闪烁着淡淡的光，摇曳的水面折射出淡淡光斑；镜头转向她躺在医院里，表情扭曲而痛苦；镜头再转向她与恋人亲吻，一颦一笑全是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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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边的水纹继续变幻；躺在病床上的她脸颊湿漉漉的，阴道张开，像只外星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旁边是医生的手指，金属器械；依偎着恋人的她睡眼惺忪。接着一轮轮的针筒开始了，扭曲的脸，鲜血、黏液溢在医院的床单上，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我几乎昏厥过去，眼睛里也都是泪水，不知过了多久，很久很久，镜头闪烁了很久。医生的手伸进阴道里，拨着旁边，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捧着，握着，一个小小的发黑的小东西……小孩的头先出来了，继续，慢慢地，身子，腿，脚……脐带还连着。剪掉、还有胎盘，血肉模糊的胎盘也取出来……水纹依旧在变幻着、闪烁着，她的脸慢慢地，不再抽搐，慢慢缓和下来，变成像湖泊一样宁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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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导演拍下了妻子生育的全过程，出奇地富含细节，我想我要不是不小心闯入这间屋子，也许不会选择观看。但我也丝毫没觉得后悔，只是和GT面面相觑，一时竟给不出任何形式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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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Oud-Kerk，街上充斥着意大利、英国来的游客，小青年，嬉笑打闹，在河边坐下喝起了啤酒，白发的老年情趣戴着渔夫帽缓缓地掏出照相机……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一天，不知今天有多少人出生和死亡，既惊心动魄又稀疏平常。
生孩子究竟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或许我永远不得以明白。不知是谁，是什么，把我们这个宇宙中的小点以三维的模式打开了，这个发达又原始的三维世界，是不是高维宇宙的投影？
这样一直想，想来想去，也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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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3月，Stan Brakhage因癌症去世。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Stan Brakhage拍摄了近400部影片。
Stan Brakhage很少使用叙述的方法，他的作品坦白而诗意。
他说，好莱坞的电影是小说，而我的电影是诗歌。
他说，想象一个充满了你所无法领悟的事物的灵动世界，它永恒地、丰富地运动着，无尽的色彩渐变着……想象这个世界，语言诞生前便已存在。
他说，我们总以为自己是存在的，可是没有办法能证明这一点，当我们说“我是”的时候，也许是离证明自己存在最近的时候了。
他的影片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和一段话，写在下面。
所有的图片来自Stan Brakhage，影片或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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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
里尔克 （北岛 译）
我像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
我感到阵阵来风，我必须承受；
下面的一切还没有动静：
门轻关，烟囱无声；
窗不动，尘土还很重。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又卷缩回去，
我挣脱自身，独自
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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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卡洛法
“蒙特卡洛法——计算不规则图形面积，在软件中用大量的小球随机击打不规则图形，被击中的地方不再重复打击，这样达到一定数量后，图形的所有部分就会都被击中一次，这时统计图形区域内小球的数量，就得到了图形的面积。球越小结果越精确。 方法虽然简单，却展示了数学中的一种用随机的蛮力对抗精确逻辑的思想方法，一种用数量得到质量的计算思想。”
刘慈欣《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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