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时代》读书笔记

一、序：初版推荐序&译者序 初版推荐序——未来为什么是湿的 中国社科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秘书长 姜奇平 为本书做推荐序。 鲁迪·卢克（Rudy Rucker）提出“湿件”后，新经济增长理论将知识分为“软件”和“湿件”两种类型。从姜奇平所说的定义上看，“软件”其实指的是显性知识（explicit knowledge），“湿件”指的是隐性知识（tacit knowledge）。姜奇平认为湿件是处于生命状态的东西，我认为这样的定义不准确，应该是附着于生命状态的人身上的东西。 之后姜奇平由知识的“湿件”类型引申到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湿”的，他说人与人之间可以凭借魅力而相互吸引、相互组合，可以凭借感情、缘分、兴趣建立起日常生活的联系，而不是靠正式的制度强制人与人在一起。我认为这里所说的人们之间的“湿”关系与“湿”知识的含义是不同的，之前提到“湿件”只能是作为一个引子，而不是说两者的定义是相同的。 姜奇平说人与人之间靠社会化软件联结起来，建立起了具有人情、意义、具体现象的“湿”的关系。 译者序——未来是湿的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胡泳 是本文的译者。 他提到，舍基（Shirky）的这本书始终围绕着互联网和其它技术进步给群体动力学带来的改变，这种改变穿越了地理的和文化的鸿沟。互联网和相关技术进步使得人们形成群体从困难变得极其简单。 姜奇平认为可以把“社会化软件”和“湿件”相联系（这里的“软件”与Rudy Rucker的“软件”知识是不同的），因为两者有两个共同点：一，两者都只能存在于“活”着的人之间，存在于人的“活”性之中（这里终于点出了为什么未来是“湿”的，为什么人与人的关系是“湿”的）。二，两者接近哲学上说的“主体间性”（主体间性大概是指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 胡泳认为“湿”的概念能够形象地说明当前人们之间的关系——人和人可以超越传统的种种限制，基于爱、正义、共同的喜好和精力，灵活而有效地采用多种社会化工具联结起来，一起分享、合作、展开集体活动（三者是群体行为的三个档次，由易到难）。 舍基的这本书讲的每个故事都依赖于一个值得相信的承诺、一个有效的工具、一个用户可接受的协议三者的成功融合。这本书中舍基始终强调的是利用互联网构建群体的重要意义。 在这里，译者也“湿件”的含义和历史进行了简要的说明。他认为互联网充满了生命，这些生命是“湿”的。 二、第1章：无组织的组织力量 作者通过“人肉搜索”拾到丢失的手机的人这一则故事要说明两个方面： 第一，互联网技术、电脑及手机等设备、社交网站的发展和普及，使得人人都可以成为一个“自媒体”，可以通过论坛、博客、微博、微信等传播自己的故事。 第二，互联网技术、电脑及手机等设备、社交网站的发展和普及，增加了人们的社会可见度（social visibility），使人们更容易互相找到，也更容易被公众所审视。 另外，作者认为社交能力是人类的核心能力之一，社交能力使不同人之间建立起了多个群体，形成了一个极大的、极为复杂的社交网络。而个人才智和社交能力的结合，使得人类区别于群体性更强的动物（例如蜜蜂），这是因为个人才智让人类可以协调个人行动，管理非常复杂的活动和组织。 而新技术使得新式群体的形成成为可能（新式群体我认为指的摆脱个人私人生活通常的局限而形成的群体，区别于例如公司、家族、现实社团等），原因在于新技术改变了人们沟通的方式和社交的方式，也进一步消除了妨碍群体行动的大多数障碍（例如距离、时间、成本等）。 通过这些社交软件或社会化软件（social software），人们分享的能力、与他人合作的能力、采取集体行动的能力在大幅度提升，这些能力在传统机构和组织的框架之外所提升。 具备新能力的群体在形成，它们的工作无须遵循管理规则，克服了限制其有效性的传统桎梏。 三、第2章：分享，创造新群体的基点 作者在本章中的有以下四个主要观点： 第一，群体不是简单的个人的集合体。独处的个人与在群体环境下的个人的行为是不一样的；群体中人数的增加会使得群体的复杂性呈对数的迅速增长，群体的协调难度会随着群体规模的增大而显著增大。 第二，组织是解决群体协调成本的一种方式，组织结构是解决组织内部交易成本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我认为，群体、组织、机构是一种递进的关系。群体中个体与个体的互动需要协调成本，建立组织，通过管理个体和成员的行为来降低相互之间的协调成本；而建立组织结构，典型的组织结构就是等级制，可以帮助降低管理的成本。 第三，新的社会化工具正在解决“机构困境”。机构困境指的是：由于组织期初的最低成本相对较高，某些组织活动虽然拥有一定价值，但这个价值不足以使人们以有组织的方式去追求它。新的社会化工具正在通过降低协调群体行动的成本而在改变“机构困境”，具有松散结构的群体，可以出于非营利性目的、不受管理层指挥而行动。 第四，新的社会化工具让人们可以更简单更方便地进行共享、合作、集体行动。按照难度级别的递进，分别是共享、合作、集体行动。共享对于成员提出的要求最少，只进行信息的共享。合作比单纯的共享要难，因为它涉及到改变个人的行为与他人同步，协同生产是一种更为深入的合作形式。集体行动最难，因为它要求一组人共同致力于一件特定的事，而且做事的方式要要求集体的决定对于每个个体成员都具有约束力。 四、第3章：人人都是自媒体 本章重在说明社会化工具的出现和普及，使得专业媒体人员的工作被广泛业余化了。 第一，职业为什么存在。每项职业的存在都是为了解决一个要求某种专业性的难题。将某件事称为一项职业，意味着不仅要把它定义为一份工作，行为受商业规则的指导，还应符合一套额外的标准，这些标准不是应顾客而是应行业内其他专业人士的要求而执行的。一项职业的成员知识部分地以顾客服务为指针，他们还要关注行业内其他成员的评价。称为某项职业，不仅需要高标准的教育和能力，还希望同行共同产生和贯彻某些标准，来实现自身职业化的定义。职业人士总是会担心变化会给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带来威胁，职业人士关心的往往是自我保护而不是社会进步。 第二，为什么社会化工具改变了媒体行业。职业人士往往更容易理解面临竞争而不是被废弃的前景，他们会把目前对于特定问题的临时解决方案当成这个世界的深刻事实，认为这是一成不变的做法。互联网技术、社会化工具所带来的是出版行业的“大规模业余化”（mass amateurization），带来的是从“为何出版这个”（界定某些事物是否需要出版）到“为何不出版这个”（任何事物都可以被出版）的转变，这是因为当前出版的成本和代价降低了，新闻可以不借助传统媒体而闯入公众意识。互联网意味着你在尝试任何事情前都无需说服其他人的认同，互联网和社会化工具使得人们撰写文字、分享文字、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的代价大大降低了。 五、第4章：“先出版，再过滤”，崭新的游戏规则 在互联网之前，媒体一般分为两种：广播媒体和通信媒体。广播媒体像扩音喇叭，将单向的信息放大，由一个发送者传给许多接受者，例如广播、电视；电报、电话、传真这类通信媒体则是用来促进双向沟通的。 任何成本都会造成某种壁垒，大多数传统媒体的高成本则制造了高壁垒。因而能够存在的书籍、电视节目、电影等的数量总有上限，所以出版前需要先进行考虑和选择，“先过滤，再出版”。而互联网和社会化工具允许任何人生成任何东西并能公布给任何人，这样低成本和大规模业余化使得专业人员的数量无论如何也不足以来过滤这些内容，所以社会化媒体的扩张意味着“先出版 再过滤”成为唯一可行的体系。这里我们需要注意，社会化媒体、全球性媒介发布内容的成本已经瓦解，但是每一天发布出来的东西大多数都只是公开的而非面向公众的（in public not for the public）。 而网络虽然能够使每个人不受地理、基础设施或其它限制地与其他人相互沟通，网络使交互性在技术上成为可能，但是人类所具备的社会因素又把这种“完全的”交互性所拿走。因为当前情况下，每天的信息数以万计，特别是名人，他们受到了非常多的关注，而又无法对这些关注全部加以回馈。虽然网络规模在增长，但是人认知能力的限制使得无法进行所有的交互，网络并不是能够完美解决大众传媒所有问题的完美解药，有些关于人的问题，技术性解决方法也不能够完全奏效。 六、第5章：当个性化动机遇上协同生产 本章要说明的是：现在我们能够和陌生人互惠互利，而且代价很低，使得这类行为更具吸引力，促成了协同生产，并且影响超出了彼此最初贡献的范畴。 由于利用了人们的非财务性动机（即不出于自身经济利益），并且允许不同人有完全不同程度的贡献，新的社会化工具使得大型群体得以实现协作。 作者在本章中以维基百科作为例子：因为有足够多的用户想到把维基百科作为协调性资源，它就变成了协调性资源；因为它变成了协调性资源，更多的人了解到它可以作为协调性资源。在这样的一个体系里，任何人都能自由地开始一件事，做得不好也没关系，那么一篇短短的信息缺乏的文章可能会抛砖引玉，支持一篇好文章最终出现。正是这种不足驱使人们对它做出改进：那些愿意改进一篇差文章的人比愿意从头写一篇好文章的人要多得多。创造这种个体行为的关键在于给予普通用户尽可能多的自由。任何能提高我们分享、协调或行动能力的事情都会增加我们与他人一起共同追寻某些目标的自由。推动大规模业余化的这种自由消除了参与的技术障碍。 为什么人们愿意为维基做贡献？一个像维基百科这样开放式的社会系统，能戏剧性地降低一般行政费用和减少对于参与的各种阻碍。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有机会锻炼一下没用过的脑力；第二是虚荣心，想改变世界的某件事，留下自己的印记；第三是想要做一件好事。 当足够多的人关心一篇文章，并既有意愿又有手段迅速地捍卫它，绝大多数恶意破坏者都会因此泄气。如果有足够多的人足够关注一篇文章而读到它，就会有足够多的人足够关心而来改进它，随着时间推移，这将能积累出大量足够好的内容，同时保障文章的数量和质量。 在本章还可以注意一下作者提到的“幂律分布”，幂律的最显著特征是等级越高越不均衡。对于一个纯幂律分布，第1位于第2位之间的差距要大于第2位于第3位之间的差距，以此类推。任何呈现幂律分布的系统，其均值、中值、众值必然相差悬殊。绝大多数参与者的表现都是低于平均值的。当系统中的各种成分间发生互动，而不仅是不同成分的集合，系统常呈现幂律分布。 *当遇到一个像维基百科一样不存在典型用户的系统，源于考虑平均值的那些思维习惯不仅变得毫无用处而且是有害的。 七、第6章：集体行动催生变革 本章以《波士顿环球报》报道一位天主教牧师在1992年和2002年两次性·侵男童的事件所引起的不同后果来说明：新的社会化工具催生了许多新的活动形式，侵蚀了机构对于大规模协调垄断性的地位，从而对现存机构提出了挑战。 原因在于新的技术、新的社会化工具消除了两大障碍——信息的地方局限、集体性反应所面临的壁垒，从而改变了公众反应的范围、力度，尤其是持续的时间。信息的地方局限好理解。而集体性反应所面临的壁垒，是指集体行动所需要的方便的协调能力。 在适当的情形下人们愿意甚至渴望集合起来改变世界，在这样的群体里，动机、活力、行动的才能已经全都具备，过去没有而如今才具备的是方便的协调能力。社会化工具，例如电子邮件、手机和网站等简单易用的工具，是绝大多数人能够利用到的工具，而且最关键的是人们愿意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这也就使集体行动能够具备方便的协调能力，来安排和组织集体行动。 八、第7章：从更快的速度到更快的行动 本章要说明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采用了简单的社会化工具，随着这类工具带来更快的沟通，群体行动的速度也在加快。 当一种通信手段变得越来越普及和为人熟悉时，实时的协调也将越来越多地取代事先的安排，而群体的反应也将越发难以预计。众多的社会化工具可以让人们利用，从而鼓励和支撑他人参与，有高度积极性的那些人能够较轻易地创造一个环境，让那些不那么积极的人不必成为激进分子而能够同样发挥效用。 其它的几个点：1、某项活动的“群众基础”并非由参与人数的多寡来衡量，而是由知道抗议未受到惩罚人数的多寡来决定的。2、“共享的认识”（shared awareness）指的是，许多不同的人和群体了解一种情形，而且还了解还有谁拥有同样了解的能力。共享的认识具有社会性，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每个人都知道某件事，二是每个人都清楚别人也知道这件事，三是每个人都知道，别人也知道这件事是人人都清楚的。3、如今在线上发表言论即是出版，网上出版即是与他人关联。有了全球范围结束的出版，言论自由就成了新闻自由，而新闻自由就成了集会自由。很自然的，自由的新源泉所带来的变化在较不自由的环境里更为显著。4、如果“消费者”一词指代的是购买商品或服务那些孤立无援的人，那么如同社会化工具正在创造出新的受众群体，它们也在创造新的消费者军团。消费者现在可以对企业和公众大声讲话，并可以相互协调一起这样做。 九、第8章：社会性困境的解决之道 本章认为社会化工具的发展帮助解决了以往在形成群里过程中有困难的群体的形成。 过去难以形成群体的群体：1、这些人有共同点，但是要找到彼此的代价和麻烦太大了；2、所处的社会让彼此互相找到更加不易。在报纸上刊登广告、社会的不认可增加了这些人群体形成的难度。 而社会生活的高度可见性和可搜索性意味着，想法相同的人们现在拥有了找对对方、聚集起来并互相合作的能力，而不受社会赞成或反对的制约。 但这种自由会带来三种社会损失。第一种，最明显的损失发生在那些以解决先前某个难题为职业的人。第二种，破坏部分现有的社会契约，例如国家与媒体的关系。第三种，由于更好的通信手段和更灵活地社会结构，网络化的组织具备了更好的韧性，这一点对于无论是对于恐怖组织、犯罪团伙、网络普通用户等都是一样的。 在过去，使人们集合起来难，使群体瓦解却容易。现在，将潜在群体集成起来更加容易，而且他们一旦形成，面对社会的漠不关心甚至直接反对，韧性却是相当强。 其它：群体活动的参与，是产生和维系社会资本的依托。人们喜欢相互临近，不仅是简单信息的交换，而正是这个事实才产生出社会资本。 十、第9章：亲爱的小世界 本章重点在描述社交软件在社会网络中起到的作用。 小型网络内部联系紧密；大型网络由小型网络组合而成，此时将各个小型网络联结起来的个人对于维系整个网络架构的作用就很重要。社交软件除了能让小型网络内部的成员交流更紧密，也会增加不同小型网络互相联结的可能性。软件并没有介绍对方认识，而只是提供了工具让彼此自我介绍。 社会资本可以分成结合型资本、桥接型资本。其中结合型资本是一个相对同质群体内部联系与信任的加深；桥接型资本是相对异质群体之间联系的增多。通常，结合型资本发生在小群体之内，交界性资本发生在小群体之间。具有结构洞的人，能够较早接触到多种多样甚至是互相矛盾的信息，更容易产生好的、有价值的主意。 十一、第10章：开源运动，没有代价的失败 本章以Meetup社交网站和Linux操作系统的成功来说明：开源运动是没有代价的失败。原因在于： 第一，社会化工具使得人们（特别是有相同兴趣或相似的人）可以进行互相交流、合作，乃至采取集体行动。共有的兴趣能够让人们主动地协作地完成一些事情。 第二，开源并不降低失败的可能性，它降低的是失败的成本——它实际上没有为失败付出任何代价。因为开源运动没有形成一个正式组织，没有员工，不进行投资，甚至不牵扯决策，它是一个生态系统，并且对于失败出奇的宽容。所以通过降低失败的成本，开放性系统使得参与者可以尽情失败，而选择在成功的基础上继续建设。这种对于交易成本或者行为成本很低的工作，人们能够为发现和建设有价值的地方而广泛地寻找可能性，即使很多都失败了也不会带来多大的惩罚。 十二、第11章：承诺、工具与协议的成功融合 社会化工具的成功应用需要一个值得相信的承诺、一个有效的工具、用户可接受的协议三者成功的融合，这三者按照重要程度来排序。承诺对于每位要参加一个群体或者为它做贡献的人解决的是“为什么”的问题；工具帮助解决“怎么做”，即如何克服协调的困难；协议明确了路上的规则。 承诺：内在真实的承诺比外在的承诺更为重要，群体所表述的原则立场不一定就是要他们实行的哪一个。对于社会化工具，群体才是它的用户，所以需要说服众多个体来使用。这时候可以通过3种策略来实现：第一，使加入变得容易，从而使承诺看上去更易于实现；第二，为用户个体创造私人价值，而让社会价值稍后才显现；第三，按小世界的模式将人群进行细分，这样使小型而紧密联结的人在服务扩大以前就获得价值。 工具：好的社会化工具更像是好的木工工具——它的设计必须得适合要做的工作，而且它必须帮人们做他们实际想要做的事情。工具与需要它们支持的群体互动模式紧密相关。 协议：协议是群体运行最复杂的一方面，部分原因在于它是最不明确的一点，还因为它是用户最能参与创造的一点，这就意味着它不可能被事先完全确定。协议的核心部分在于用户必须赞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