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el）六楼–天台

       几年前我竟然写过这样的校园小说！不过真的很值得一看！！！
                
                
                              六楼天台
     
只有在心踏遍了万水千山之后，我们才会明白，仓促的青春书页为何脱落的如此之快。我们才会领悟，那些黑白交缠的得到与失去，到底有着怎样的注解。青春没有旁白，我们都是贴着主演的标签。
1
    九月初，为了使新生更好融入集体，学生会牵头在操场举办社团迎新会。
    白晶穿着褪色的牛仔裤搭一件纯白色的短袖，脚下的运动跑鞋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在迎新会这种热闹的场合未免显得苍白。
     反正压根就没想要参加什么社团活动。白晶这样为自己宽心，早早回家的话自己一个人也没事做。
     但一直突兀地站在入口处未免太显眼了，索性就挪动步子，走入人群。
走了没几步，白晶就后悔了。她发现周围的人都是成群结伴的，一个人更显得唐突。不觉低着头，脚下加紧步伐想要逃离现场。
    虽然走得飞快，余光中却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鄙夷的眼神。
    “喂！同学，请等一下！”这是右后方传来的男生清亮的声音。
    刚一转身就听到咔擦的声音，只见相机后的男生抬起栗色头发，露出不带阴影的笑，“同学，欢迎加入摄影社！”
     最讨厌被人拍照了！白晶皱眉，小声嘀咕着，“真是莫名其妙！”话没说完转身想要逃掉。
     不料还没跑就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是一个皮肤白皙小巧伶人的卷发女生。
     白晶的脸一下憋屈地红，低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我们社长给你拍照还不乐意啊？”卷发女生嘟着嘴，无端地咄咄逼人。
     “杨子伊，你身体没事吧。”男生明显地袒护着卷发女生，“算了，我们摄影社本来就很冷清。”
      实在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白晶匆匆撇下话就闪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晶没有立马回家，她跑到教学楼六楼天台上。这是她开学那天就发现的秘密场所。每当暮色四合，夕阳余晖笼罩校园时，她总会戴上她的白色耳机，爬上教学楼六楼的天台。观望天边盘蜷着映红的云彩，远处忙碌的建筑工地和不停作业的塔吊，还有楼下那些来来往往不见言笑的人们。
     天台上的这片小天地使白晶从高中枯燥的课业中暂时逃脱觅得快活。这里一片静好，生活安宁得好似天边那团肥嘟得不愿挪动的白云。白晶总是陶醉在这种类似虚无的幻境中，像一条蓝色深海中孤独小鱼，永远安分于自己的那片小天地。
    她也总是惊讶于自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父母早年离异，跟着单亲妈妈一起生活，怎么也自信不起来。放学的时候，她总找各种理由在学校里在回家的路上徘徊游荡，称之为家的地方总让她觉得缺少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十年来她都没琢磨清楚。在人群中，总会感到拘束，像一块被谁扣下来又改变了形状的拼图，没法再严丝合缝地嵌入人群中。
2
那是下学期的一次年级期中考，英语听力试音的时候，广播里一对外国男女正煞有介事地谈论着午饭去哪里吃。白晶不经意从位置往右边看过去，一个男生栗子色的头发被窗外的亮光染上了光边，侧脸线条分明。这不是上次摄影社的社长吗！
白晶正看得出神的时候，耳朵里英文对话因为电池电力不足开始呜啦拖沓，很快就跟卷进抽水马桶的漩涡似的消失了。这下子惨了！白晶无奈地扣扣牙齿，低头取出电池，完全不顾形象地放在嘴里咬得跟奶糖似得。
这时右边传来噗嗤一笑。白晶立即停下嘴中的咀嚼动作，脸颊立马以奔跑中白兔心跳的速度腾腾变红。吐出电池的时候，真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眼神更是一丁点都不敢往右边瞄。
社长默不作声从文具盒里取出备用的一份电池给递过去，白晶楞了好一阵，最后傻傻地伸出双手接过来。男生轻轻的一笑在白晶眼里却显得特别明亮。
考完试收完卷，社长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白晶这边咬着牙，正嘀咕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搭讪避免尴尬。眼看男生收拾完毕背着挎包准备离开，白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没想好台词就跳起来，嘴边却冒出这样的话，“这次考试挺难的，差点没写完。”
“是吗？我觉得这是最简单地一次。”社长脑袋往左边倾斜，眼里透露着讶异。
白晶的额头立马拉下几条黑色粗线。内心已经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大声呐喊了好几下。怎么今天都是自毁形象？还是在这么好看的男生面前。太过分了！
恍惚半天嘴里才说出话，“那，谢谢你······”
社长转身走后，呆呆留在原地的白晶心中还在暗暗地捶打着自己。
当她看到座次表时，眼神就直盯着自己右边的名字。
李雨辰。
临近黄昏，白晶又独自一人来到六楼阳台。
天边出现了层层叠叠的云朵，像极了宫崎骏动画电影里空旷而又安静的背景。四月初，空气中充满着刚抽出穗，刚发出芽的植物芳香。一阵暖风也似要把人吹醉。安详的气氛，宁静得像两颗近在咫尺生活了几百年的老树。
但是白晶的心神还停留在刚才出洋相。她拿出一张小贴纸。内向而潜沉的女孩总会用这种方式表达情感。慢慢一笔一划地写下：
李雨辰，他的笑很好看，我今天的形象一定糟糕透了吧。
白晶推开开启天台的绿色大铁门，郑重地把贴纸贴上去，担心掉下来又用力地往上按了好几下。
3
第三次见到李雨辰，是在图书馆楼前。
一向对人群有恐慌的白晶，在放学食堂最拥挤的时候总会独自一人，在空荡的阅览室选一个临窗的明亮的位置，津津有味地读着喜欢的杂志。
也难怪她会没有朋友，她挑的总是关于太空探索一类的书。她觉得自己就像那颗斯普特尼克卫星，作为孤独的金属块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黑暗中独自探索。
等阅览室然渐渐躲起来的时候，白晶起身，饥肠辘辘地走出图书馆。
这一天阳光耀眼。图书馆外面不科学地用白色的大理石铺成长长的台阶，每到中午就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白晶艰难地咪着眼走下来，李雨辰就站在她面前。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白晶觉得这就像是白天做的一个梦，梦里这个好看的男生盯着她的胸牌说，“白晶同学，能借下你的借书卡吗。”
白晶头晕眼花地回到现实，拿出借书卡递给他。迎着中午十二点的阳光看到胸牌上李雨辰三个字的时候，白晶的眼泪酸痛地充盈着眼眶。
男生传来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声影就消失在烈日白光下。
这天的六楼天台，白晶的小贴纸上写下：
李雨辰，今天把他的号码给我了！这是真的吗？？？！！！
还真的是特傻气地加了三个问号三个感叹号。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个一向内向不自信的女孩，心中的白鸽已经怦然心动，急不可耐地要飞出去。
说来也奇怪，接下来一周的时间白晶开始频繁地和李雨辰接触。难道是可歌可泣的老天爷在天上感应到我的愿望诉求吗？
白晶相信这是真的。不然怎么解释她在上厕所的路上，在图书馆，在回家的路上都能偶遇雨辰呢？甚至是她在足球场边边听歌边涂涂画画的时候雨辰正巧也在场上大汗淋漓呢？
白晶在高一三班，雨辰在高二六班。雨辰的球服是六号。雨辰的学习成绩很好。每天傍晚都会先踢完球，然后去小卖部买一大瓶牛奶，再骑着他的蓝色自行车回去。雨辰点滴的行为都被白晶细腻地记录并且在心底放大。
然而这么优秀，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会缺少女生喜欢呢？雨辰的抽屉里总会塞满了五颜六色的信封，还有女生折的千纸鹤，五角星。
白晶也考虑过写情书这件事。但是终究还是放弃了，自认为人不好看字也不好看。搞不好别人还以为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把她的想法和情感都倾诉在天台上的小纸条上。
4.11 雨辰理了一个新的发型，额头上的刘海怎么看都是那么好看。
4.12 雨辰回家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而且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
4.13 雨辰在球场上摔了一跤，嘴里还吃着泥土。不过···那样子也是很帅的！
4.14 今天的李雨辰和那个个皮肤白皙的卷发女生走得很近，两个人还一起开怀大笑。那女生是叫杨子伊吧？
······
白晶的心中，也像那密密麻麻的贴纸一样，被满满地占据着。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像电影里说的一样，乐其所乐，忧其所忧。
原来，情绪受控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儿，为着别人活着的人才是最快乐的人。
4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白晶着实又丢脸了一次。在接排球的时候，不仅摔了个狗啃泥，还把膝盖摔出个血口子。
     尽管受着伤，放学的时候白晶还是来到球场边。并且买了一瓶雨辰平常爱喝的牛奶，希望有机会把它送出去。
     白晶低头看膝盖上的伤口时，足球从远处飞来，哐当一声，精确地把她击倒，跌落到下一级台阶。
     今天怎么就这么地走霉运？当白晶用手揉着疼痛处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李雨辰关切的眼神。她心底立马贼贱贱地莞尔一笑，这一摔真值得。
当她还没从突然的幸福感中醒过来时，听到了雨辰惊讶的声音，“啊！膝盖都摔破了。都怪我踢得臭。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白晶本想解释一下膝盖的伤是怎么来的，心底那个贼贱的声音就阻止了她。“这样好吗？那麻烦你了。”
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把身边的牛奶递过去。
雨辰回给她一个微笑，“真傻。”
在去医院的路上，坐在雨辰车后的白晶感觉幸福指数爆棚，觉得像似做梦一样狠狠得捏了捏自己的脸。“阿，疼！”
雨辰急忙停下车，“不要紧吧，你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拍完片，上完药。雨辰一路把白晶送回家。白晶看着前面少年的的衣角在风中翩翩地飘着。
“我看你每次都一个人，不孤单吗？”雨辰忽然回过头来问。
“已经习惯了，人多的话会不自在。”白晶低着头嘀咕。抓住机会问了一个急切的问题，“你被那么多人喜欢着，很幸福吧？”
 “哈哈，哪有啊，你不会暗地里进行人口普查吧？”雨辰回过头来开朗地笑起来。没有阴影的笑，在女孩眼里真的很美很美。
 临走告别的时候，雨辰允诺第二天来接送。
真的是很负责，很体贴。如果是小说中的情节，现在她应该用力拥抱他吧。这样想着，感觉周围的空气中都漂浮着粉红色的气泡。
 
5
受伤的这几天，白晶感受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幸福。每天到点在楼前的公交站有心仪的男生接送，放学后，在校门口的那棵老梧桐树下，男生总会带着微笑，骑着车准时出现。一天天似乎就只剩下翘首以盼上下学的时刻。
雨辰每晚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亲自告诉她如何冷敷热敷，怎样用口服和外用的消肿药。告诉她睡觉时要用垫子把脚垫高。
“白晶，记得按时吃药啊。不吃我就不去接你上学了。”这样的话总是能让她在心底回味好久。心思细腻，温柔的男生形象在白晶心里日渐丰满。
因为独自一人，没有闺蜜，没有能为她出谋划策的智囊团。她的疑惑只能写在天台大铁门的背后。
有一天白晶把雨辰带到了六楼的天台上。这是个只属于她的秘密，当然只能分享给最心仪最喜欢的人。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可以俯瞰整个球场！”雨辰张开双臂，面对天空，好像飞翔的姿态。
白晶掏出手机，咔擦一声把画面定格。她决定把这么美的画面一直留存下来。
“我特别喜欢这里，有时间总会跑到这里听歌。”白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雨辰转过身，面对着她，“白晶，你真的没有朋友吗？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随即露出他那不留阴影的笑。
白晶心里咯噔一愣，真的只是朋友吗？但是她还能奢求什么吗？有个优秀男生忽然闯进她的世界，给她足够的温暖，这还不够吗？
那天的夕阳格外的美丽动人。两个人杵在天台的栏杆上。他们共同听着同一首歌，迎着吹拂的风，看天边漫卷漫舒的白云悠闲地飘过。生活平静得仿佛闭着眼睛就可以这样慢慢老去。而白晶也希望，时间可以为她永远凝固在此刻。
6
两周后的周三，白晶一如既往地站在老梧桐树下等待。其实她膝盖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她怎么轻易放弃和雨辰的交集呢。
梧桐树已经长出了绿嫩的新叶，夕阳的光芒洒在上面，形成一种暖色调。这情景让白晶觉得等待多久都是幸福的。
雨辰骑车他的蓝色单车出现了。白晶伸出手臂刚要摆动就停滞在空中。雨辰的身后坐着那个个皮肤白皙的杨子伊，她双手环抱在雨辰腰际，带着甜蜜的笑，一副小巧伶人的样子。
白晶的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失落感像是喉咙跌落的薄荷糖，滚出了一路的陌生。
雨辰停下车，刚要开口解释什么。身后的杨子伊就先声夺人，“这不是上次迎新会的冒失鬼吗？就是我住院的时候常听你说起的白晶吗？”
李雨辰眉头轻轻一皱，显得很难为情，“是的。白晶，你的膝盖伤好了吗？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杨子伊的眼珠子一横，嘴角很不满地嘟成一座小山丘。
“没事的，我自己能走的。”白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小到自己都听不清。
李雨辰的喉咙轻轻一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声音刚要发出就被杨子伊再一次呛住了。
“那就好，那我和我男朋友先走喽！”杨子伊把脸贴紧在男生的白衬衣。她的话轻描淡写的像一把楔子钉进了墙面最后的缝隙里，然后内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倒塌了。
这天是白晶第一次在六楼天台上待那么长时间，以致夜幕降临都还没察觉。
她在小纸条上写着：也许有的人心在咫尺却隔天涯，有的人注定只是缺乏缘分擦肩而过，成为各自旅途中事不关己的路人甲。
微风拂过耳畔，那棵总伴着他出现的老梧桐树，那扇记满思念的大铁门，这一切开始变成尖锐的锥子，直捣疼她的心窝。
也许爱情的幻觉是阳光下的万花筒，转一下，变一下；不转，就是一堆玻璃碎渣。
7
日子像天边那群平淡无奇的白云，在没有人发觉的时候，无声无息地滑过天际。
六月初，摄影社决定在紧张的期末复习之前组织一次野外郊游。
白晶其实不想去，实在却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理由。况且很久没见到雨辰了，就这样又自我欺骗了一次。
郊游地点选在城西很远的一处农场，那里是著名的花卉养殖地。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上，长的短的，蓝的紫的鹅黄的，像是散落田野的星星。微风徐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陶醉的芳香。
摄影社的同学端着单反相机咔擦咔擦地拍摄，到处都有人举着剪刀手冲着镜头大喊着茄子。
白晶远远就看到雨辰。他今天带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正聚精会神地给杨子伊拍照。
果然是自讨苦吃来了。白晶深深叹了口气。
到骑马环节，白晶仍是一个人躲在人群边上。轮到杨子伊上马的时候她才朝这边注视过来。
“你一定要给我多拍几张好看的哦！”杨子伊在马上回头冲雨辰露出了笑，在白晶眼里，那是她见过的女生中最好看的一个笑。
“你放心吧！摄影社社长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的！”雨辰也回了一个笑，不留阴影的笑。
杨子伊蹬了两下马肚，开始地绕着马圈的跑道奔跑起来。她娇弱的身体里似乎藏着一个精灵，急速奔跑的风吹起她那好看的卷发，她的脸蛋因为过度兴奋而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白晶回头看着雨辰，他的侧脸依旧棱线分明。雨辰相当专业地端着相机，聚精会神地样子让白晶想起那次在考场上看到的他一样。
突然，雨辰抬起头，抱着相机就冲出去。人群中的欢呼声也停下来了。白晶顺势一看，杨子伊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杨子伊被送到医院急救室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白晶第一次看见如此痛苦的的雨辰。他整个身体倚靠在墙壁，右手紧紧握成拳，牙齿咬紧嘴唇，脸上的表情因为懊悔而显得不对称。
白晶轻声靠过去，她笨拙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雨辰，这不怪你。我想杨子凡一定会没事的。”
“你知道什么？”雨辰转过头来，他的眼圈已经变红，最后他像是发泄似得把声音提高一倍，几乎是吼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是我什么都不懂！”白晶委屈得控制不住泪水，在泪水还没掉下的时候她赶紧一个转身，匆匆地跑掉。
泪水一路打湿她的衣裳。为什么每次我都这么不争气？为什么每次转身跑掉的都是我？
8
转眼到了六月的毕业季，所有和青春有关的人和事，像是炎炎烈日下的水滴，蒸发殆尽。 白晶觉得好像是自己就要毕业了。她忘了有多久没再见到雨辰。也许刻意不想见到某人这个愿望轻易就能实现。也已经很久没往大铁门上贴纸条了，那上面的最后一条写着：李雨辰，真的不知该恨你还是喜欢你。再见，李雨辰。
还没恋爱就已经失恋。
     无所谓了。白晶这样安慰自己。
     正当她陷入回忆的时候，脚底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白晶想回头又不敢回头看。脖子就一直僵在那。
    “我就知道你应该会在这里。”李雨辰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地传入白晶的耳膜。我该为你猜对了而高兴吗？
     “那天是我不好，不该把痛苦发泄在你身上，你原谅我吧。”雨辰把手轻轻搭在白晶的肩膀上。很厚重，很温暖。
      不要再白痴了。白晶用劲地提醒自己。
      “我知道你还难过。其实，杨子伊不是我的女朋友。”雨辰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平静。他从头开始为白晶讲述。
      小时候杨子伊和李雨辰就是青梅竹马。两家的父母关系也特别好。杨子伊很小就被查出心脏病，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能太伤心，也不能太激动。所以李雨辰小的时候就被教育要好好善待杨子伊。杨子伊说一他就不能说二。他就就像照顾亲妹妹一样袒护了她好几年。杨子伊的所有淘气和任性都是被理解被允许的。因此上次杨子伊出院说是他的男朋友，雨辰一样地迁就了她。
   这样那条缠死的心结就被打开了。白晶就像经历了一次海啸死里逃生般如释重负。
“那杨子伊现在怎么样了？”白晶似乎也懂得了杨子伊平常的蛮横。
 “还好被抢救回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该怎样自责自己。”雨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暗淡。
   白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安慰吧。她伸出手，放在了雨辰的手掌中。
   雨辰紧紧用力，握住白晶那柔暖的手。
  “其实，白晶，很早之前我抬头总能看到你在这里，球场边也总能看到你注视。”雨辰停顿下来，声音变得更温柔，“你有多喜欢我？”
  你有多喜欢我。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头急速地投入白晶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不停地回荡。
白晶心里咯噔一下，迟疑了很久，这样的问题她没认真想过也不知道该用哪句话来表达，“明天再回答你吧。”
那天晚上，白晶在那扇门后贴上了最后一张纸。发短信告诉雨辰，我把答案写在天台的那扇门上了。
可是第二天，白晶却没等到雨辰的任何回复。
一周后，她听到消息说出院的杨子伊向李雨辰表白了，并且成功了。
一开始白晶错愕得不相信，直到后来亲眼所见。两个人手牵手走在球场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白晶。期待跌入了谷底，泪水伴随着伤悲不可抑制地涌上来。白晶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是一张白纸，被撕碎成很小很小的片段，小到连指甲都不能再划伤。
9
转眼又到了毕业季。真回是真的要毕业了。
所有的得与失都将翻开崭新的一页，青春的人和事从此将往事随风。
白晶也已经没到六楼天台了。这里承担着她生命里太沉重的东西了。她将和自己最好的年华，和最好年纪里遇见的人说再见。
而六楼天台上记载的那段感情也随着各自分离散落天涯而消失于茫茫人海。
      
10
这一切就像不曾发生一样消失在时光的荒烟蔓草之中。
 转眼临近大学毕业，一边感叹四年荒废时光，一边又面临何去何从。生活的压力像雷阵雨一般倾盆而下。
这时候的李雨辰回到高中母校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而白晶，自然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聚会上。
当李雨辰坐在那群因回首往事而欢声笑语的同学中，却被冷不丁地问及当年为何没有和一直在球场边观望的女孩在一起时，李雨辰镇定地说出了那天在铁门上看到的那句用粉笔写的话：“你不要自以为是了，我讨厌你。”
 在大家惊诧之余，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学追问道，你不会看错吧，你可知道每扇门都是有不同的两面。
李雨辰全身顿时僵硬，仿佛被电流击穿全身。待全身的麻木还未褪去。他倏地站立起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六楼天台。他使劲推开那道蝴蝶合页早已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露出免受风吹雨打的背面。
满满一扇失去色彩的贴纸赫然闯入眼帘。
李雨辰瞬间目眩。泪水和身体同时瘫倒在地上。在层层叠叠的贴纸中最显眼的一张写着：
我喜欢你。喜欢得全世界林子里的鸟儿都飞到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