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翻山越岭去相爱

总有姑娘在遇见感情问题的时候找我倾诉，说她们遇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人家也有好感，但当对方跟她提出在一起，或者喜欢她的时候，她又开始思前顾后，摇摆不定。兔子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兔子姑娘是我的大学同学，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校编辑部，一群新生成员围着办公桌低头整理稿件，而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那么直直地滑落进我的眼里。那个时候，大学校园里四处弥漫着“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这样矫情的对白。于是我想，她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若非如此，那一头长发又为谁而留？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当然，这一事实的确认，建立在我和兔子姑娘熟稔之后。
兔子姑娘有一个一米八的前男友，一本院校，热门专业，暂且叫他X先生。在遇见兔子姑娘之前，X先生是个实实在在毫无情趣的理工男，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懂制造小浪漫。在我过去乃至现在的观念里，我都以为，像这样木讷的男生是该孤独终老的，可事实再一次否定了我的认知。这世上，再糟糕的男生都有可能被爱，可即使再优秀的女生，也有可能被辜负。
兔子姑娘和X先生是好友介绍认识的，起初也是一见面就羞涩得低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缘分的奇妙就在于，前一秒你们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后一秒你就因为他的一个举动感动得无以复加，然后飞奔在他身旁。
那个晚上，X先生为了接听兔子姑娘的电话，急急忙忙从上铺奔下来，慌乱中摔伤了右腿。得知消息的兔子姑娘第一反应是内疚，然后便是顺理成章地日夜照顾，再然后，就是自然而然的日久生情。
曾听人说，生命中，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原谅上天之前对你所有的不公。
我想X先生之于兔子姑娘，便是这样的存在吧。她说，那是她少有的悸动时刻——逛街时，看到好看的男装终于不再是看看而已，而是有了可以试穿的主人；看电影时，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傻坐在外面，而是有人买好了爆米花在旁边一起等着；过人行横道时，也终于不再是提心吊胆会不会突然有一辆车违章冲过来，而是尽情享受身边那个人牵着她的手带来的安全感。尽管我对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并不了解，但我知道兔子姑娘一定是快乐的，因为说起这些时，她眼角眉梢都是笑。
只是有时，学生时代的爱情终究还是太脆弱，距离的遥远经不起时间的打磨，最初的热情也在一次次争吵中逐渐归于平淡。终于，在经历了一年的异地恋之后，X先生忍不住提出了分手，兔子姑娘说，那是她始料未及的。
是啊，谁会想到曾经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会轻易说出“分手”两个字；谁会想到“距离产生美”是要用分开作为代价；又有谁会想到，因为“感动”而在一起的爱情，是这么不堪一击。因为未曾经历大风大浪，所以一粒小石子也能激起浩瀚波涛。
我遇见兔子姑娘的那天，刚好是他们分开半年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长发及腰，素面朝天，一双大眼睛深邃而动人。我以为，她会在岁月静好里一直这样安稳下去。
可显然，我想错了。
兔子姑娘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梦里毫无顾忌地吃着美食。手机铃声在一次次挂断后又一次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我怀着清梦被扰的怨念接起电话，那头却异常寂静。
不一会儿，断断续续地啜泣声通过电波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时间过去好久，兔子姑娘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抽泣声也慢慢舒缓下来。我小心翼翼地问她：“还好吗？”“你说，为什么他能那么决绝地离开呢？”她并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反而抛给我一个让我猝不及防的问题。
其实，这问题就好像在问“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一样，是无解的。只是还没等我再说话，她又说道：“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忘记他的，可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着隔壁桌那对小情侣赌气不吃饭的样子会让我想起他；饭桌对面的新欢，偶然叫出曾经他对我的昵称的时候，我的情绪也会陡然高涨；甚至走在路上，听见和他相似的声音都会以为是他。我开始害怕接触新的人群，总觉得遇见的每个人都像他……“然后她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我想兔子姑娘大概真的是一个人压抑太久，才会在找到一个倾诉的突破口后任自己这样放肆。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会爱上一个让自己奋不顾身的人，然后一腔热血全都洒在那个名为“爱情”的事业上，一味付出，不知疲倦。我们单纯地对他好，单纯地想要他好，把所有自己想给的能给的，都给了那个青春里最喜欢的人。
正如兔子姑娘曾说，求学时，穿越大半个城市，自西向东转3次3个小时的客车去找他，只是为了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假期坐2个多小时的火车，去到他在的城市，只是为了走过他来时的路；他说她长发的样子一定好看，于是她再没剪过短发，哪怕是爱极了自己曾经短发的干练帅气的模样。
我们以为，这样就是爱了，那些不被理解的疯狂，都是“我爱你”三个字带来的物理反应。
很早以前听过一句关于爱情的英文谚语：“ Falling in love returns us to the emotions of infancy and childhood.”（处于爱情中的我们，情绪返回了属于婴儿时期与童年时光的状态。）我想，这大概是爱情最初最真实的状态吧，可爱情最后的结局，却不外乎就是在一起和分开了。
我们撑着一腔孤勇，用青春最好的年纪，去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然而当时间流逝，热情退却，那些一切以爱为名的所为都成了负担，就总免不了要分手了。然后等到那个我们花光勇气爱着的人渐行渐远，像缥缈的风筝，再也抓不住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青春里懵懂的爱恋总是错爱。
有关兔子姑娘的感情故事，大概也就是俗套的热恋、冷淡和分手。所有一切，那些关于他不爱她的卑微，也是这样再也不见了。于是被爱伤得太深的我们，开始抵触爱情。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们总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坦然接受那些关于生老病死的人生常态；却很难说服自己，去忘记那个自己曾经为之疯狂的人。毕竟啊，生命中的那些人，我们爱的时候，是真的很用力去爱了，以为一开始承诺的一生一世，就真的会是永远。
可是直到有一天，突然分开，然后再想起，才会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那种窒息得让人心尖都抽搐的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无法体会得了的。而那些人啊，我们大概，也只能在爱里遗忘，亦或者，是更深的铭记。
只是无论怎样，到最后，我们都少了那个非要在一起的理由。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爱到深处，挫骨扬灰；不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而是爱而不得、得而复失的落空感作祟。于是耿耿于怀，毫不甘心。不甘心失去，不甘心离开，不甘心爱的人不爱了。然后念念不忘，念念不敢忘。
后来兔子姑娘又问我：“我一直在想，如果感情不过是分泌的多巴胺骗了我，可为什么只是在遇见他时才分泌了？”我说：“也许当时你只是头脑发热。”毕竟爱情，就像一张布满谎言的网，迷失了我们的眼，扰乱了我们的心。
有人说，高考答案才计较对错，而“我爱你”，ABCD，都是最佳答案。所以万事万物，感情才是最无解的。哪有那么多爱与不爱能让我们在时光里去磨合。或许我们早已在时间里都变了，可那些时刻里的瞬间记忆依旧在时间的长河里，熠熠生辉。
我们每一个人，这一生，可以爱上很多人，而只有等你获得真正属于你的幸福之后，你才会明白，那些过往的伤痛其实都是一笔莫大的财富，它让你学会更好地去把握和珍惜你爱的人。
Y先生的出现，像一场及时雨。他阳光、开朗、爱笑，会逗女孩开心却不让人觉得滥情，能让女孩感到温暖但也不是中央空调。那段时间，我能明显感觉到兔子姑娘比以前更爱笑了，那样朝气蓬勃的一张脸自然且美好，根本不是能伪装得出来的。
    
所以啊，我亲爱的兔子姑娘，别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拒绝了全世界。笨蛋，大胆地走出来，你依然拥有为爱痴迷的少女式孤勇。生命中，我们总是要先遇见一些错的人，才明白谁才是那个对的人。你要相信，未来总会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
毕竟，这世界，谁不是翻山越岭去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