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好娘
我愿意信佛,这样可以有来生,可以有轮回。因为我想念娘,好想再见见她,抱抱她,和她说说话。

娘因为脑溢血突然离开我们已有好几年了,一直想写一篇文章纪念她,可是每每提笔,除了点点泪光,一直没有完成。又是一年中秋到,窗外进来的月光安静皎洁,仿佛就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娘啊,您在天堂可好? 娘是横店毛里塘人,姓卢。外公是个教书匠,写得一手好字,也很有文采,娘说她小时候一直生气为什么外公给其他女孩子取名不是牡丹,就是桃花,很好听,给她取名却是画茶,书名叫雪阳。我的理解里,始终认为外公给娘取的名字是很好听的。 童年记忆里的娘是模糊的,留在脑海里娘最早的那句话是:“快去叫爸爸回来,妈妈肚子疼。”那年我5岁了,知道父亲在大队农田里干活,居然能够找到父亲并且跟他说:“爸爸,妈妈肚子疼叫你赶紧回去。”记忆里当时父亲和田地里一起干活的叔叔伯伯居然看上去很都是高兴的样子,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娘生了小弟。

外公去世得早,外婆为了娘一直未再嫁,除了种田,外婆就织布,娘拿去磐安那边的山区农村卖,娘和外婆就这样相依为命,一直到娘嫁给父亲。当我们长大后问娘,怎么认识和嫁给父亲的,娘就告诉我们先是姨婆介绍一个教师给她,那教师喜欢她还写信给她,后来才是父亲来提亲,有一次外婆吃了父亲买的一个饼,外婆好像就回不出口了,于是决定把娘许给父亲。 我想当时的社会这种情况是很平常的吧,这或许就是缘分,农村里也叫命。后来我也了解了外婆不想娘嫁给教师的另外一个原因,外婆是地主家的大小姐,条件很好,当时却不能读书认字,长大后喜欢上文采很好以教书为生的外公,结果却是外公教师很辛苦,再加上去世得早,外婆她自己是一辈子辛苦,因此她不愿意女儿也嫁给教师,所以她认为当农民的父亲会给娘好日子。 娘很能干,持家种田都是一等一的。我和弟弟两个宝贝儿子就是她生命和生活的全部,我们小时候家里最多时养了3头母猪,我现在都还能够清楚的记得母猪生小猪的情景,娘坐在旁边,小心的侍候着猪仔,不让母猪压坏了它们。也记得家里的小猪总是比别人家要养得好,价钱也卖得高一些。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横店还有猪市场,我凑到不读书的时候也会跟着去看热闹。

我们小时候,杨树塘下的铜带很是红火,当时好像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火的锅灶,都要埋个铜带,饭好了,铜带里面的水也开了。我姑姑就是杨树塘下村的,娘就催着父亲拿姑姑打的铜带去卖,父亲是个老实的农民,说到哪里去卖啊,娘说以前她卖过布的山区有很多朋友在,你就去磐安那边的山区卖铜带,告诉他们娘的名字,很多人肯定知道的。 于是每一次父亲挑十二根铜带出去卖,五天左右回来,每一次过了三四天,妈娘就开始想父亲了,唠叨着怎么还不回来?父亲回来后把下一次的本钱留下,多余的钱交给娘,娘就存到村子信用社的店里。这样一卖就是很多年。

我娘很坚强,同时也常常教我们一样要坚强。她说男孩子遇到不顺利的时候不要轻易叹气,男孩子的气是很宝贵的。我很少看到娘流泪,有一次印象却是很深刻。那是九四年弟弟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回去把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当时还在村里的砖瓦厂上班,听了后就落泪了,我知道那是高兴的泪,她始终觉得两个儿子还是争气的,用娘的东阳话来说就是“宠宠不白宠”…… 娘也在横店某针织厂当过清洁工多年,厂里的工人都亲切地叫她阿婆,也正因为她年纪大了,所以始终没有能够成为正式工,等到我成家又有了女儿,才不去上班,帮我带小孩。

我知道娘是重男轻女的,一直希望抱孙子,但是对女儿却是疼爱有加,真是“捧在手里怕掉掉,含在嘴里怕化掉”。那几年娘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一直到女儿读大班,带小孩很辛苦,但是我常常能够感受到她和女儿在一起时的那份开心,特别是别人当面她夸孙女漂亮,乖巧,聪明,她就显得很有成就感。有时候我脑海里也会闪现娘坐在楼梯下的窗前,对着一炷香,口里念阿弥陀佛的背影,那几年同样也是我享受着母爱的日子。

平静幸福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因为娘的脑出血就被打乱了,后来检查才知道基本原因是娘的脑里长了血管瘤。娘身体一直很好,可以说以前从来没有看见娘上过医院,几次体检也是无意间漏过了脑部检查。几天后的一个二次出血后,娘就匆匆离开了我们。 当我看到父亲当时老泪纵横的样子,才明白了平常他们相互的唠唠叨叨,磕磕碰碰都是一份份由时间编织成的亲情。当我在娘坟前重重地跪下叩头的时候,才理解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在当前的社会里,金钱不知不觉就成了很多人忙里忙外的奋斗目标,可又有多少人会理解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边有健康平安的家人才是真正的幸福和财富啊。

娘的一生如同千千万万的母亲,是平凡普通的。每一次的回忆中,我却都感受到娘身上的那份尊严。我的好娘,如果您还在我身边,我愿意为您剪一次指甲,愿意为您洗一次脚,更愿意抱抱您......我都愿意啊......

我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生我们养我们的娘,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失去我们的娘。可是娘亲仍健在的朋友们啊,你们是否能够理解,我现在还是多想再一次见见我的好娘。 中国人对爱的表达相比老外是含蓄的多,娘是独生女,我写文章的时候常常署名叫卢小河。卢是娘姓,我永远是她的小何,因为思念,小何也就成了小河…… 你我拳拳之心,可曾亲亲好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