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想做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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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的火车狂吃狂吃狂吃地到了北京站，一向温文尔雅温柔敦厚温良恭俭的张乃进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像一头突然醒来的怒狮摇晃着脑袋，张着血盆大口，好似要把偌大个北京站都吞了下去。
我气沉丹田，一掌拍了过去，正好打在他后脑勺上，他一个激灵，说：“谁？是谁？”抬头看见是我，马上原形毕露，手舞足蹈地唱了起来：“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我一把提起他的后领子，说：“行了行了，公鸭嗓，明月个什么劲儿啊，还舒悦呢！到站啦，下车！”
正好此时，火车上的提示音也播报起来：“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抵达我们伟大祖国的心脏——首都北京。厕所门即将关闭，请有需要的旅客抓紧时间。”
张乃进直起身，一拍屁股，说：“什么？厕所门即将关闭？我要尿尿，我要小便，我要解手啊！”
我把行李扔到他怀里，说：“已经关了，忍着吧，下车再找厕所！”
我们俩扛着两大包行李出了站，虽然是凌晨时分，站前仍然挤满了人，果然是大城市，伟大祖国的心脏，这深更半夜的，心脏都没忘记跳动。
张乃进问我：“你看看，我们转车是几点？”
我看了看手表，回他：“要到上午十点呢。”
张乃进把行李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到了行李上，说：“现在凌晨四点都没到吧？这大几个小时咋过啊？”
“爱咋过咋过，你搁这儿坐着，我去找厕所了。”
张乃进一骨碌爬起来，说：“唉，你等等我，我的膀胱，我的膀胱撑不住了。”
等我们跑到最近的一处厕所时，才发现厕所门被一把铁锁给锁住了。
“好了，铁将军把门儿，我们的门儿可把不住了。”
我话还没说完，张乃进已经跑到墙角解开了裤子。
正当张乃进欲仰头长啸，大呼一声爽的时候，旁边突然闪出两个人影，手里拿着手电筒，一下子就照到了张乃进身上。
张乃进吓得一把提起裤子，喝问：“谁？谁这么卑鄙无耻下流？”
那两个人走近了些，说：“嚯，还挺横的，知道这什么地儿吗？天子脚下，你也敢随地大小便儿啊你。”
张乃进边穿好裤子边朝我使眼色，我看到他被两人围住了，早已吓得没了尿意。只好装模作样跑过去，对那两人说：“嘿，大哥，借个火，唉。”
那两人回转身，说：“去去去，别打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一伙儿的。来，开罚单，影响首都市容，罚两百。”
张乃进哭丧着脸看着我，一筹莫展。
我只好继续套近乎，说：“嘿，二位大哥，我们初来乍到的，找厕所找半天了都，愣是没找着，这不实在憋急了。”
“行啊，是说咱首都连上厕所的地儿都没有？当这儿是自家后花园呢。你们出站时也不左右瞅瞅，过道儿就有。得，你们一人一百，来，签个字，交了罚款，走人。”
我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二人，张乃进冲上前一把夺过来，说：“为啥要这么多？两百块够我俩吃一顿全聚德烤鸭了。”
我从他手中将钱拽了回来，说：“行了，留下买路财，不怕没柴烧。此地不留爷，自有爷尿处。这钱咱交了！”
“哟，还挺仗义的，来，二位爷，把字签了吧。”
张乃进一脸不服气地把字签了，说：“还是咱大东北好，哪次喝完啤酒撸完串儿，不是在街边就地解决啊，这一到首都还不行了还。”
我说：“你就甭哔哔了，趁时间还早，咱去天安门广场吧，或许还能撞见升旗呢。”
一听说去天安门广场，张乃进来劲了，说：“舒悦，你知道吧，舒悦小时候最喜欢唱北京的金山上，那小腰扭的……”
张乃进说得吐沫横飞，我直直地看着他没完没了的样子，直到看得他心里发慌，将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唉唉，你这是啥意思，说舒悦你不乐意了啊？”
“行了行了，一会儿到天安门，可不行再屎尿不分了啊。”
我们一路沿着崇文门、东交民巷走到了前门大街，差不多天快蒙蒙亮了。天安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们都在翘首等待升旗仪式。
张乃进自打到了广场边沿，就开始变得肃默起来，话唠的他一句话也不再说。他的沉默像夜间的潮水，拍向岸边的时候，明明浪花汹涌，却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我想他是沉醉在其中了。
远处，国旗护卫队正阔步走来，我们屏息凝神，看着鲜红的旗帜在他们手上，像一把刺刀，又像一猎旌旗。
紧接着，国歌响起，护卫队旗手将旗帜迎向空中，冉冉升起。
我们的眼中都饱含热泪，说不出为什么而流，但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想大哭一场。
直到护卫队升完旗走远了，张乃进才缓过神来，说：“值了，罚两百块也值了，就当为首都人民做贡献了。”
我说：“你那一百块是值了，我那一百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一会儿得给我挣回来。”
天亮之后，前门大街开始热闹起来，很多卖早点的店家陆续开张。我们沿着前门大街一路走到大栅栏，一人吃了碗民福炸酱面。
吃完张乃进抹着嘴说：“这会儿要是有烤鸭吃就好了。”
“大清早上的，谁给你做烤鸭吃啊。你看，全聚德还没开门儿呢。”我指了指对面的全聚德烤鸭店，那里似乎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打算趁早进去坐个好位置，吃上心仪已久的烤鸭。
“全聚德，我吃过，其实就那个味儿，我倒是觉得咱隔壁老肖家的烤鸭才是真好吃，我一直想跟他学这门手艺。就算哪天咱在深圳混不下去了，我也可以开个烤鸭店啊。”张乃进说得起劲，最近他厨艺大涨，自信心爆棚。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志向。世上无绝人之路，做鸭自柳暗花明啊。”我揶喻着说。
“光说做鸭了，你看看几点了，别一会儿咱火车赶不上了。”张乃进这次倒是长进了，一连几次让我看时间。
我一看，八点多了，再一看车票，嘿，是北京西站，离这儿远着呢。
我提起行李，撒腿就往外边跑，边跑边喊张乃进：“孙子唉，再不跑就赶不上火车了。”
《我的朋友张乃进》系列：
1、每当生活陷入绝境，你就喊一声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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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的爱情，只差一盘鱼香肉丝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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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完这盘西红柿炒蛋，从此天涯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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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乃进的美食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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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火车上的叫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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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次想做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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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吃苦瓜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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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吃肉不吃蒜，营养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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