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黔空——贵州旅行记忆高保真浅谈

                
                
                
                
                
                
                
                
                
                
四月初，也就是春天的头刚刚冒了个尖儿的时候，烂木头暂放手头未完结的北海道游记和工作，怀揣着不安的心绪，马不停蹄去了一次黔东南做了一回“酸辣儿女”。烂木头君极少去到祖国内陆名胜地区旅行，其中次数用单掌就能数得清。个中原因除了对恐怖的景点国人数量心怀芥蒂之外，也因一份对祖国名川大山的刻板印象，而兴致寥寥。
而如今我想深深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旅行，至少我现在可以骄傲地说：大贵州值得潇洒走一回，高速公路沿途的梯田，喀斯特地貌，贴着岩壁建造的青龙洞建筑群，大瀑布里风的杰作，水的杰作已经满足我所有对高山流水的想象。每天一顿酸汤鱼更是不在话下。
是的，我已经被我矫揉的开场白惊到了。在正式开始这篇散漫的游记之前，让我简单介绍一下解读游记的必要元素。
游记人物：
我，烂木头君，人称王子殿下。
小燕姐，烂木头君的同事，尊敬的职场前辈，资深优秀HR，肤白貌美，时尚高挑的冻龄美人。
旅行原因：一言难尽。
Itinerary：
DAY1 贵阳
DAY2 西江千户苗寨+镇远夜景
DAY3 镇远古城 青龙洞 舞阳河
DAY4 陡坡塘 天星桥 黄果树大瀑布
DAY5 青岩古镇
游记诞生的原因：
一个哗啦哗啦大雨滂沱的早晨，虹桥机场。当我和小燕姐坐在我们此生坐过最早的航班上为等待迟迟不开的飞机而焦躁不安时。
小燕姐曰：啊，王子啊，你看你北海道游记写得多好啊，怎么和小燕姐出门你从来不写游记？乌镇也不写，海南也不写（斜眼
烂木头：（承受不住小燕姐锋利的眼神压迫）额，要写么也是可以的咯。
小燕姐低头看手表（手机）：好的，现在是2016年4月6日早上6点55分，你答应了小燕姐要写贵州游记。
是的，所以我现在来填坑了。熟悉烂木头的人都知道我的风格大概是一向的逗逼，不过今天想换回最早出道时代的文艺感性。想看爆笑部分的观众请直接下拉到结尾彩蛋处。
                
                
                
                
                
                
                
                
贵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地处西南腹地，与重庆、四川、云南、广西接壤，所以不管是湿热的气候，自然地貌，还是食物口味，都能从邻邦省市有迹可循，比如各种酸辣粉，冰糕。在舞阳河游船时，我仿佛看到了阳朔和普吉岛攀牙湾的影子。虽然拥有黄果树大瀑布这样世界级的名片，然而在没有真正去到贵州之前，我甚至都不确定它的东南西北？这大抵便是城里人的傲慢，出了上海，便暴露了地理知识上的缺漏。
抵达贵阳龙洞堡机场驱车前往市区时，坡道连连的马路给我留下了第一道深刻印象。山中有城，城中有山的特色很快就在黔灵山公园中体现。此时落雨彼时天晴的孩童般天气，让我和小燕姐练就了“迅速抽伞收伞”的神功，动作同步率奇高。区区一张5块钱的门票让初来乍到贵宝地的我们酣畅淋漓地游历了一个下午的闲散时间，配合着自然地貌修建起来的黔灵山公园更像是个自然氧吧。因为散养猕猴的关系，小燕姐和我几乎是惴惴不安地匍匐前进，一圈又一圈地爬到了云深不知处。在见识了猕猴族群的默契配合与生存法则后，我着实佩服这样一个地处闹市区却依然可以“猴子称大王”的地方。在这里，人类对它们的嘲弄反而是自作孽的一种可笑了。君不见多少娇嗔的少妇被猴子抢了苹果又抓脸。而我跟小燕姐说：放心，猴子不会袭击对它没利好的人。这一点，就叫“猴精猴精”。
第二日早上经过4.5个小时的车程，直到中午我们才抵达黔东南的名片：西江千户苗寨。出发之前就有朋友这么告诫：7年前去的时候已经商业化了，圆形广场中表演唱歌的老人早已厌倦如织的游客，疲惫不堪，神色麻木。果不其然，进入景区大门沿着散策道路拾级而上，雷同的肉铺商铺，旅游纪念品店，有做着苗族民俗服饰打扮女孩门口站岗的饭店，声色犬马，浮躁难耐的表演场，政治正确却又内容空乏的博物馆。所有的一切让我对千户苗寨的印象打了一个折扣。兴许是没有得到在这里留宿晨起的机会，没有看到大批游客“大举进攻”之前那个刚刚睡醒，不含一丝杂质的苗寨。路上能遇见几个盘着黑色长发髻，插着红色鲜花的矮小妇女。经介绍才知道，这里是花苗的地盘。
如果你问我，西江好不好，我当然不会说不好，但是马蜂窝上拍摄精致，人烟极少的小清新照片已经是二维上最能体现西江美好的表达方式了。也许三次元的世界并不比它美好多少。
                
                
                
                
（小燕姐镇楼）
坐着景区内的电瓶车呼啸而过上了制高点观景台，那热闹的场面是赛过菜市场。兜售着10元一张民俗服饰旅游纪念照的老妈妈们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说：拍一张嘛，拍一张嘛。我逗趣说：（小燕姐）她够美了，不用了哈哈。然而这单向沟通是无法浇灭她们做生意的热情。桅杆处兴高采烈的4050大妈们汇聚成欢乐的凹造型的海洋。我和小燕姐尴尬而又自嗨地夹在大妈的洪流中争取尽可能多的空间搞自拍与他拍，您别说，还真拍出了艺术效果不错的照片，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拍成了”三人行“——明明俩人头，却夹杂了一个戴着银冠的背景多头大妈。说来也是件趣事。
苗寨号称千户，当然是因为它密密麻麻的千家房子。然而我们被告知，这里早已没有了真实的居住环境。我们所知道的“千户”早已被租借给了做生意的人。在观景台上，我们看到了方才观看过演出的圆形大舞台，吃过饭的馆子。从制高点望下去，它们都是风格和谐统一的飞檐砖瓦，这一刻倒是少了些喧嚣带来的胸闷。
尽管是在山坡上，依然还是尘土飞扬地建造着新的仿古建筑，以应对更多的商业需求。小燕姐说：呵，这是要建成“万户苗寨”呢。烂木头说：嗯啊，为了“发展”嘛。
在千篇一律的小径上，小燕姐神神秘秘地戳了我：王子王子，刚才经过的那家店好像在办丧事。烂木头不信，往小燕姐指向的店铺一瞧：果不其然，一具BODY被放置在坛上，周围的人吃着豆腐饭，外围一圈的人悠闲地搓着麻将。小燕姐说：怎么会在景区里办丧事啊？喔，这大概算是最后的“原生态”吧？
至此，来黔东南两天，最开心的事情，一是去了黔灵山公园散步，出了一身舒服的汗，走了一段开心谐趣的路。二是最饿的时候在西江千户苗寨找了个小铺子吃了碗酸汤牛肉粉。而到了真正的“所谓景点”时我只能微微蹙眉，风味欠佳。所有令你们对西江抱以美好期望的元素，游记攻略已穷尽。
                
                
                
                
                
                
来了贵州之后你就会知道这里有多大，从西江再次驱车来到下一个目的地镇远，其中又需要3-4个小时。而镇远，则真的是贵州之行的精华所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旅行目的地。
在途中，我执意要和小燕姐换座位来到靠窗的地方看风景。小燕姐说：风景看多了你就懂其中的门道了。果不其然，当我举着手机想把肉眼观赏到的一幕幕青山翠影都保留下来时，不仔细看没有察觉，漫山遍野的坟头和插在坟头上迎风飘扬的招魂幡给这片壮美的大自然增添了鬼魅之气。我不禁怯怯收起了手机闭目养神，心中念道：善哉善哉。然而过后的几天我便习惯起这片大地粗犷的风貌了，山区中有人把坟盖在自家屋边，无甚稀奇。
来到镇远安顿好已是傍晚时分，我和小燕姐忍受着当地号称最好的四星级酒店房间的霉味和停电，吐槽着这里评星标准。然而一块钱的出租车起步费还是便宜得让我们赞不绝口。在经历了山路十八弯之后来到的这个小地方就像桃花源一般，和山外世界无异，小繁荣的马路商店，山里人通勤的小小农村信用社，还有满大街跑的墨绿色出租车，和我去过的江浙二三线城市也差不离。经历了人造景点的洗礼，在这里终于闻到了人间烟火气味，王小帅一系列描写贵州的电影也算是在我脑内被连接通了。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地方，缘何有如此多的出租车？难道就是为了把我们这些外来的游客拉到古镇的桥边么？
古城的夜景其实也和你看过的水乡夜景大同小异，过于晃眼的霓虹甚至会让你觉得有一丝艳俗。舞阳河把古城一分为二，北岸为旧府城，南岸为旧卫城，远观颇似太极图。走进藏在沿街店铺后面的“歪门邪道”会发现成片的古民居，从窗户望进去能看到吃着夜饭的小镇居民。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和上海的南京路步行街一样，衣香鬓影霓虹高照的步行街后面藏着天津路宁波路这样市侩的小街道和居住在这里的老上海人。借用一句评论：镇远古民居既有江南庭院的风貌，又有山地建筑的布局，镇远的民居建筑的布局，是江南与山地的完美结合。
舞阳河两边无外乎都是吃饭的铺子，虽然也不乏一些拉客的中年大姐，可是这又何妨呢？她们卖的只是新鲜的鱼罢了。家家户户都煮着红酸汤鱼，诚不我欺。江团鱼肉质肥美，赛过一切陆上生物。因为我的一句“没吃饱，好想再吃些什么。”小燕姐不遗余力地想方设法觅店铺为我找能祭五脏庙的食物，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脱离老路：酸汤鱼，继续吃一顿酸汤鱼吧！贵州，教会了我吃鱼。
                
                
                
                
                
                
                
                
                
                
                
                
早晨的镇远褪去了前一晚的尘世灯火，像个未施粉黛的小姑娘。去青龙洞的路上经过了不少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镇远古城里有个镇远二中，很远的地方就看见教学楼上挂着像对联一样的大红色誓师标语：十年磨剑争分夺秒，百日竞渡你追我赶。我掐指一段，对，差不多离高考也就是百日不到了吧。想起了我高三时差不多春天也该开誓师大会了。不管在中国哪个地方，即使依山傍水的清秀美地，高考文化也是一样的。想起前一天傍晚看见有穿着松垮校服的女中学生坐在祝胜桥体上，危危险险地坐在那里仰望天空。兴许缺乏娱乐活动的镇远，在桥上坐着是为数不多的青少年抒发胸臆的活动？
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细思恐极，突然想到，如果我不是大城市来的游客，而是投胎在此的小镇少年会是如何一番光景？大概我也会坐在桥头冥冥苦思不得果，盼着哪天能离开这片已经看腻的水域，出去上大学看看外面的风景。想来也是庸人自扰，外面的世界总归很大的，对谁都一样。
青龙洞是我黔东南之行里最心水的一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贴着岩壁建造的青龙洞建筑群可谓是巧夺天工，这里分为了道家，儒家，佛家三个境界。既有临江远眺的吊脚楼，也有恬静幽邃的寺院禅台，有朗朗书声的学子院。林则徐和王阳明都曾经在这里讲过课，授过业。太极真人张三丰更是在洞内修炼多年。当然，这些都是景点导游的解说词。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唯物主义者，眼前的一砖一瓦都已经不是历史上曾经的一砖一瓦，就好像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今日你口中张三丰休憩过的石床，于我而言，也仅仅是块被利用了的石头罢了，没有意义。导游口中的“摸一摸，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就更是贻笑大方了。这，想必就是中国式旅游的尴尬。
                
                
                
                
然而这并不妨碍我喜欢青龙洞的翘翼飞檐、雕梁画栋。用一句我们小学时代就被教过的话来说就是：这体现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啊。青龙洞的正门是从来不开的，因为只有端午节赛龙舟的时候才会大门敞开让龙头通过。这一神秘的地方在我前一晚经过时，差点被我误以为是《聂隐娘》开场师太修炼的地方。
 
只有到青龙洞的制高点才能完全看到镇远被称之为太极古镇的奥义所在，果真就是羽羽如生的一番阴阳轮转。站在青龙洞制高点的时候，我想这样的奇景应该算是举世无双了。很想让更多人知道镇远的好，也许以后会带着喜欢的人再来。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事重镇，这里还有和平村遗址，相传关押过日军俘虏，和平年代后一一送回日本，无一人掉队。希望这不仅仅是个关于和平的传说。
                
                
                
                
                
                
                
                
在贵州的倒数第二天，在黄果树大瀑布观得彩虹。小时候妈妈经常骑车带我去徐家汇玩，那是记忆中徐汇唯一能玩的商圈，在今天是永新坊的那带是成片的小商铺。有一家专门卖“流动山水画”的 店，就是插了电画里的水能产生流动效果的装饰画，当年挺流行的。我每次去也不买，就站着看。如今眼前名川大河也算是满足我童年时对中国山水世界的全部想象。大瀑布的一步一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中国的好山好水只有逼近眼前了才知道什么叫赞得找不到形容词。那份对软条件的苛责只好留在内心自我消化，因为在360°皆是奇景的黄果树大瀑布面前，那些微小的芥蒂都不值一提了。
                
                
                
                
                
                
                
                
在青岩古镇望着天空的时候，觉得自己想家了。从2月底开始忙碌的旅行，写作，旅行，写作，消耗了我的健康。感谢有小燕姐一路的陪伴与照顾，她是洗茶壶界的第一扛霸子。事实上我们还有许多趣事妙梗，还吃了酸汤鱼之外的许多美食比如：香菇鹌鹑蛋，乌黑得像臭豆腐一样的豆腐圆子，但家香酥鸭。在贵阳那打不到出租车的逼近11点的深夜，拎着玫瑰冰粉在万箭穿心的N字路口逡巡迷路，最后如愿坐上车穿梭过夜市小巷子回到酒店。还不忘抱怨着：原来贵阳的公交车也要两块钱啊，还以为只要5毛钱。
==================喜剧彩蛋的分割线=========================
让我们把时间线再拨回飞机离港出发前。
小燕姐：王子，你说，飞机怎么还不开啊？
我：广播说了嘛，说机载文件没有到，不能开。
（10分钟之后）
小燕姐：广播怎么说机载文件还是没有到？？我坐飞机那么多年了，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因为这个鬼原因不开飞机的！
我：是啊，也没说是因为下暴雨。
小燕姐：王子，你说机载文件到底是什么啊？
我：诺，肯定是黑匣子呀。就是如果我们哗啦啦坠机了，黑匣子负责记录原因！
小燕姐：啊呸呸呸，你给我呸掉！
（20分钟之后）
小燕姐：（衰弱状）第三次广播了，机载文件还没到，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啊？
我：说了嘛，肯定是黑匣子。
小燕姐：不对的，你赶紧百度一下！这到底是啥！
此时的我重新掏出手机打开4G网络，在百度上输入：机载文件。
就在同一时刻，广播又响起：亲爱的旅客们，我们的机载文件刚刚送到，可以起飞了。
小燕姐欢欣雀跃：这个机载文件也真是跟蜡烛，不点不亮，不查它不送来。一查它心虚了就过来了一刚。不会是临时从别的飞机上拆下来给我们的吧哈哈哈哈哈。
（于是，在机载文件送到后，我们顺利地展开了贵州之旅）
全文完结。
烂木头
201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