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杂感

这里的寒雨连着暮冬，潮意浸透半个江南。我以客身嵌入旧城——乌镇。
多少岁月在此沉淀，脚下的青石几时漾起第一场雨，或许高耸到夸张的风火山墙记得风雨的斑驳。这里，石拱桥和油纸伞纵横交错，乌篷船在其间往来于绝。白墙不白，灰瓦成墨，吱呀的两排阁楼夹住了一汪悠哉游哉的碧水，屋檐纵深的尽头，恰有好木，幸有幕雨。一城江水就这样躲过了世俗，逃过了时间。这里快不得，披着细雨，可脚下未曾赶过一步，眼神游离，面色呆滞，像是映不及这雨中的杆栏。杆栏的背后，是鳞次栉比下的阡陌，是宽窄不一，大都只能错肩的街道，也是如徐南湖一般的雨巷。高悬着里坊制的牌楼，挂满白练的染房，沿街各式的工坊，醋坊，米店，一间书院，几家旧物的陈列，所有应有的生活，尽有了真实不虚。而这一切又好像坊间大户人家门楼上细致精绝的砖雕一般，因为过于细腻缓慢，而被岁月温柔的于此丢弃。像极了一位彳亍的姑娘。
驻足水驿，正面一宽阔的水道，两岸人家，倒映于碧水，顾影自怜。雨雾中迎面的几条吴船，在眼眸所及的距离之间，好似透过了百年的岁月。暮色渐苍茫，寒雨更绵密的织了起来，便憩于水驿江台，无意间又赶上了临窗听雨的古意。竟然是客！不禁唏嘘感叹，落落而不甘。
转而迟暮，华灯粉饰了渐渐褪却的古意。街坊，水驿，青桥，一切的眼眸沿着碧水对称成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均有触不可及的虚妄。一个镜花水月，一个岁月浮沉，古今皆远，此心何安？好在是美景，一览无余的美景。古老在夜的深处沉默不语，任凭灯光点迎出苍老的轮廓。于是，仅凭一点灯火便将百年的孤寂拉回了现实的生活，唯余下在二者之间游离不定的愁客的心神。
最后在细雨中潜行离去，是回归却不是解脱，因为还有一厢烟雨在身后荡漾，涟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