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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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此句出自晚唐诗人温庭筠的《南歌子词二首》,整首词并不喜欢,只喜欢这最后一句。本来读他的诗词并不多,以前一直喜欢他的另一首词望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而对这首南歌子感兴趣,真的就是因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写的太巧妙太入骨。这是以一个女人的口吻来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只此一句,这深入骨髓的思念之苦便可让任何铁骨铮铮的大男人缴械投降,百炼钢秒变绕指柔吧。
请原谅我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对除血缘之外的人事也就四种感受:不喜欢,顺眼,投缘,喜欢,感受依层递进。在人世消磨了这些年月,从不知相思之痛也可以入骨蚀心。这日子也真是过得过于清汤寡水素淡无味了些,天性如此,也不觉得多么有负滚滚红尘了。可当读到这句词,心也是动了一下的,依我这样的性情,这辈子都会疏于深情,百味杂陈中,又多了这一味无缘亲历,终是遗憾的。常听人说:情有多深,恨有多长。用情至深的人,多半情殇。这个中苦痛,又怎是外人可以体会的。
想先生作为古代男子,诗词婉约隽永,品性也该是温润如玉的,该是闺中女儿最可倾心钟情的一类。虽古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下,先生妻妾成群,也一样身处寂寞。当然,先生可以游历四方,于更大片森林中寻那一秀树嘉木,可四方有多远呢?在“车辚辚 马萧萧”、摇起木船吱扭扭的时日里,日子慢了,行程短了,想遇见那个人,也难了。
而古代的女子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哪怕那个男人再不堪,也得忍了认了。所以,女孩子们每每月圆之夜,都要玉指合十,焚香祈祷:此生能遇有情郎。也终是有那一声蕙质兰心的祷告,听闻于月老耳中吧。
不管怎样山迢水远,舟车辗转,我相信先生是遇见了,遇见了他要找的那个女子,想那被月老红线牵来的女子也是文彩风华,让先生见之忘俗。这一次遇见,看似偶然,实属不易,先生和女子都懂,所以初见时必是惊鸿一瞥,相处时自是缱绻缠绵。但,我想最终还是造化弄人,情成悱恻,各自天涯,黯然神伤,于温先生,于那女子,都只剩入骨相思无处安放告慰,那场相遇也必是劫难一场吧。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再读这句,突然又觉得把那场相遇定义成劫难,似乎大有不妥。两个相爱的人最好的结局就是长厮守吗?像现在一样,用一纸婚约锁定誓言?一辈子说长不长,可有时候说久真的是太久了,久到你已熬成了墙上的苍蝇血、衣襟上的白米饭,可这日子还没熬出半程;久到你们曾经最好的爱情,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升华为亲情,左手摸右手的无感算是好的,有时候有没有种近亲结婚的尴尬与厌恶?所以世人又常说:不要与最爱的人结婚。如果我也有幸,有过这么热烈而迷人的情感,那我只要我的爱人永远是爱人,不要他被庸常的日子打磨成亲人,却又自欺欺人的美其名曰爱情的升华。我宁可怀念,宁可回忆,宁可相思苦,也不愿在婚姻里看他与我一起寂寞如斯……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知与不知并不重要,千年前的温先生和那女子,以及时至今日,每一位生命中的有缘无份,生命里有这样一场入骨相思,应该是最美的事,虽然别时无法两宽,但最后都可在相思里各生欢喜。最爱的人永远是心头的朱砂痣、永远是床头的白月光,你们永远在时光的背后绕指柔情,妩媚生资,却可免于岁月的流逝与磨砺,以最初的容颜,示彼此以最初的微笑……这何尝不是痛过之后的顿悟与升华?这又何尝不是对爱的另一种安妥与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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