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尸体
看——那人从塔上坠下
像一只鸟儿张开双翅
像一尊雕像重重下沉
为何要笑！你这将死之人
是被欢乐俘获还是
被忧伤吹瞎
人们缓过神来
青年嘲笑他——没有生的勇气
教师貌岸然——要客观的批评
妇人们围做一团——这惨剧
着实让她们兴奋
扭过头去，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然后嫌弃地议论纷纷
慈祥的老妪捂着颈窝走到尸体身旁
“虽然你糟蹋了自己的生命
还是愿主收容你的灵魂”
那么我亲爱的尸体
什么是你爱的原因
伤害了哪位姑娘？还是女神
欺骗了你的心，或者因你的大意
再也搂不住她的脖颈
也许是身后有穷追的敌人
是魔鬼？还更有可能是天使
把你步步紧逼
死亡是你唯一的武器
而你实是在战斗中死去
怕是因过去不再年轻
快乐的琴音和卓绝的美艳
自由的冒险，因过于幸福
而充满悲伤，热泪盈眶
浮士德喊道——
停留一下吧！你多么美啊！
然而能留住时间的只有死亡
杨帆驶向幽灵之境
是为了真相的女神？人间毕竟充斥着谎言
当你到了她的住处
又如何肯再回来
她的面罩虽比太阳耀眼
偷窥面纱之后的追求者——是你吗？
却莫不痛苦的大喊——“啊！深渊！”
那么你笑什么？
自由是你的一切吗？
是否生存也是你不可忍受的
枷锁和奴役
对自由的亵渎和损伤
那么，忧伤的人儿
去做自由的骑士
狂暴地向地狱猛进
攫取不在人间的自由
生是一场持久的沉沦
烟雾的形状煞有介事
却因触碰而荒诞不经
死是一曲不闻的奏鸣
诉说自万物的心灵
你弃绝希望吗？
我听见你咒骂它是骗子
最大的勇敢也不过芥子般大
勉强对抗世间的磨难
如何能面对至高的幸福
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便疯狂起舞
人的自爱是动物的自轻
自轻是身体灵魂
爱到无以复加的生死之恋
无论你的目的何在
你的航行是否已经过一半
一张含笑的脸
是嘲笑？怒笑？轻蔑的笑？
都已血肉模糊，毫无尊严
你的死亡已经成为麻木活人
的一场游戏
你一无所知故而一无所惧
此前无论如何痛苦
终于可以天真一回
                                        李悟 2015 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