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过去的人
认识潘姐是在我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当时学院老师接了省交通厅迎7.1晚会的活，找了半个学院的学生过去帮忙。我负责客运管理处的一个小品，讲的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解救被拐少女，协助公安机关破获卖淫团伙的过程。故事根据真人真事改编，人物原型晚会现场将被省级领导授予“全省十大见义勇为好青年”的称号。这个小品算是晚会的亮点，交通厅和客管处的领导十分重视，每天都要排练到很晚，结束以后只能打车回家。
遇到潘姐是在带妆联排的前一天晚上，持续的排练人非常疲惫。上了车，也没看司机，说了地址靠在车窗闭了眼就想眯会。意识到是位女司机的是潘姐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花香中混杂着某种刺激性，向左瞄了一眼。虽然面相上已经过了40，还带着套袖叼着烟，但是潘姐骨子透出来的优雅还是一下让我清醒了，借着路灯仔细打量了一番，非常标准的美人，美的让人很难相信自己是坐在出租车里。虽然她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的路，但是实际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空的，感觉意识完全抽离了身体。我尝试着跟她搭话，告诉她我正在给客管处排小品，故事就是关于出租车司机，询问她是否听说过这位见义勇为好师傅。但是从始至终她没张嘴说一句话，没看我一眼。下了车回到家躺在床上那股香味一直在脑子里盘绕。
我是第二天到了联排现场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脑包落在了潘姐的车上。利用排练间隙，我找到客管处工会的张干事，他是我们这个小品的领队。他记了我上下车的时间和行驶路线，并让我安心排练，东西肯定能找回来。当天结束，张干事给我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潘姐的全名和联系电话
“本来想让她给你送过来，但是她公司的人说这个师傅性格比较古怪，等这两天忙完，你自己找她拿吧，东西丢不了”
演出很成功，我作为演职人员上台谢幕，和省级领导握手拍照。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师塞给我一个信封，在厕所打开发现比之前承诺的少了一半，也顾不上多想，出了剧场拿出纸条就拨了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掉，接着补了条短信，大概5分钟以后，潘姐回了短信，发了个地址。
我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这家名叫“庆庆”的麻将档，几十平方塞了十几张麻将桌，斑驳的墙壁，满地的烟头在连排日光灯映衬下显得特别丑陋，我一眼就找到潘姐了。即便在这么粗鄙的环境，潘姐还是那么优雅，甚至在门口我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花香。
“麻将会吗”
“会”
“南京麻将打过吗？”
“打过几次”
“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
从我记事起，家里几乎天天都是两桌牌，客厅是爸爸和他的三个朋友，卧室是妈妈和爸爸三个朋友的妻子，洗牌和数钱的声音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后来麻将已经满足不爸爸，诈金花和推牌九又相继进入他的生活，直到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妈妈离开了这座城市，组建了新的家庭，麻将才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说起来我也将近八年没有见过妈妈，看着桌上这三位比她小不了几岁的阿姨摸牌打牌胡牌数钱的样子，童年的记忆随着这一屋子的烟雾飘进了我的体内，几次眼泪差点下来。
在送三位阿姨各进了3次园子之后，输的最惨的那位中止了牌局，并要求我请她们夜宵。潘姐打算先回去，但是被两位阿姨硬拖回来。她们俩边吃边调戏我，并戳穿了我对潘姐的迷恋。离开牌桌的潘姐又回到了放空的状态，听着我们讲的各种荤段子，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根烟接一根烟。虽然两位阿姨怂恿我送潘姐回家，但是直到她们上了出租车我也没能鼓起勇气张嘴。就着兴奋和懊悔，走回了家。
出于歉意或者觉得我好欺负，老师又介绍了一个写动画片剧本的活，我连价格都没问就答应了。从动画公司出来马上给潘姐发消息告诉我整个暑假都会留在南京，有时间可以一起麻将。我开始盘算当天晚上吃完夜宵后用什么理由送潘姐回家，甚至猜测她会不会留我到她家喝杯茶抽根烟。
潘姐是在一周后的某个晚上回了短信，这把我从持续一周惆怅的泥潭中打捞上来，换了身衣服，关了电脑，直奔“庆庆”。完全没意识到迎接我的将是一片更大的沼泽。
再次见到潘姐，她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有笑容，还主动关心起我暑假为什么不回家，做编剧收入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问题。打了一圈我就明白，让潘姐发生巨大变化的是坐在我对家的那位光头胡子哥，他时不时会把他的臭手放在潘姐的腿上，甚至有两次伸进了裙子里面。潘姐也像热恋中的少女一样，只是娇羞的把他的手拿开，脸上洋溢着幸福。这深深的刺痛了我，嫉妒和愤怒就着四面八方麻将机洗牌的声音把我包裹住。这老男人作呕的神态和动作让我逐渐失去理智，总想把牌面做大，一把摁倒他。大概两个小时，我输光了身上的钱。
潘姐本来想借我钱翻本，但被老男人拦住。他扔给我100块钱，让我打车回家。并且告诉我他的电话，说以后想约麻将，可以直接联系他。说完搂过潘姐，狠狠的亲了一口，就像打了胜仗的士兵亲吻缴获的战利品。
我拿着100块钱，走出“庆庆”，走回了童年，走回还没有拆的老房子，看到赢钱的叔叔阿姨往5岁的我手里塞红包。看到放学回家的我被爸爸塞了几十块钱出去买烤肉串当晚饭。看到在车站被即将离开的妈妈抱在怀里的我。看到拖着酒醉的父亲在街上孤立无援的我。看到在宿舍听到同学给家里打电话躲在被子里哭的我。潘姐还会偶尔出现在这些画面中，有时候我自己也搞不清她到底是潘姐，还是妈妈，还是那些曾经出现在我童年记忆当中的阿姨们。
整个暑假我都走在这些情境中，像是迷宫，也像是平行空间。只有写那些低幼动画片剧本时，才能抽离出来。大部分时候我不愿意回家，就窝在公司的会议室，写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写。公司老板当然很满意，他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命的实习生，在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后，他希望我能留下来继续跟他做下一个项目，并且把酬劳从600/集涨到1000/集。开学后这个事情在班里传开了，同学们都很羡慕，男生们嚷嚷着让请吃饭，女生们开发短信约看电影。其他专业的同学找上门来约剧本。就在我逐渐从这些情境中走出来，回到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的时候，潘姐又一次出现了。
我按照短信里的地址，到了山阴路一片90年代末期的老住宅区。潘姐家在一楼，防盗门虚掩着，客厅里被砸的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血迹，我拿起地上被折断的椅子腿，顺着血迹进了卧室，潘姐瘫坐在床脚，捂着脸，睡裙上都是血，浑身发抖。照顾醉酒爸爸的经验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先把人扶到床上，检查伤口，从床头柜的医药箱翻出纱布和酒精，止血，包扎。潘姐比我爸听话多了，就是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不松手。我只能把她搂在怀里，轻揉她的胳膊，尽量让她放松下来。潘姐的身体很软，皮肤也很滑，穿过浓烈的酒精味道还是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花香。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和潘姐谁先睡着的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房间里已经收拾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潘姐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眼角的淤青和手臂的纱布却无法被清除掉。
“昨天谢谢你”
“是上次在麻将档那个男的干的吗？“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没事，老师不管我“
“我一会还有事，你先回吧”
我趁潘姐不注意，带走了她的一张照片，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张剧照。照片里潘姐一副民国贵妇装扮，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孩子们手里拿着青天白日的小旗子。我回到学校找到教我们表演的张老爷子，把照片给他看。他一下就说出潘姐的名字，并且问我照片从哪来的。我撒谎说是创作课的作业，根据照片写故事。张老爷子告诉我自己和潘姐合作过好几部戏，20年前，她算是全国很红的女演员。不仅戏好，人品也好，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每次见面都会给带些外国的饼干或者工艺品作为小礼物。可惜后来卷入了一场政治丑闻，从此就消失了。
虽然张老爷子不愿意透露更多关于是怎样的一场政治丑闻，但是女演员能卷入什么样的政治丑闻我大概心里也清楚。但蹊跷的是在网上完全搜索不到关于这位二十年前红极一时女明星的任何信息，即便是那几部张老爷子说的电影在豆瓣条目里也没有潘姐的名字。唯一能证明潘姐过去的只有我手里的那张剧照。可是盯的时间久了又感觉照片里的人并不是潘姐。我又一次走回了暑假时的迷宫中，只是这次带着这位著名历史人物一起，我希望能把她放回本该属于她的情境中，但是所有情境都不属于她，恍惚间好像是我跟着她走进了照片中，我变成了簇拥在她身边的孩子，她领着我们走向虚化，漆黑的背景中。
我到“庆庆”的时候光头胡子哥已经到了，牌桌上还坐着另外两位看起来像他小弟的男人。 在他们的提议下我们从200进园子改为500，比下胡一翻变两翻。还没等我张嘴问，老男人就主动提起了潘姐。他们就是在“庆庆”认识的，打了几次牌，老男人动心了，追了一段时间潘姐没什么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潘姐发信息求救，老男人赶到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潘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后来呢？”
“老子就跟她搞到一块去了，屌人皮肤是真好，一得儿不像这把年纪的“
“那你们怎么分开的呢？”
“后头发现她就是个甩货，每天晚上让我穿着中山装跟她演戏，一逼屌糟”
爸爸去世那天晚上喝了好多酒，我像往常一样把他拖回家，等着他发完酒疯，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大概是在后半夜我听到玻璃碎的声音，但是我回忆不起来我是以为在梦里所以没起来，还是实在太累了不想起来。总之第二天当我睡醒的时候，他倒在客厅，身下是粉碎的茶几，手里握着妈妈的照片。后来法医鉴定，他是呕吐物卡在气管，被憋死的。
遇到潘姐是在带妆联排的前一天晚上，持续的排练人非常疲惫。上了车，也没看司机，说了地址靠在车窗闭了眼就想眯会。意识到是位女司机的是潘姐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花香中混杂着某种刺激性，向左瞄了一眼。虽然面相上已经过了40，还带着套袖叼着烟，但是潘姐骨子透出来的优雅还是一下让我清醒了，借着路灯仔细打量了一番，非常标准的美人，美的让人很难相信自己是坐在出租车里。虽然她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的路，但是实际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放空的，感觉意识完全抽离了身体。我尝试着跟她搭话，告诉她我正在给客管处排小品，故事就是关于出租车司机，询问她是否听说过这位见义勇为好师傅。但是从始至终她没张嘴说一句话，没看我一眼。下了车回到家躺在床上那股香味一直在脑子里盘绕。
我是第二天到了联排现场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脑包落在了潘姐的车上。利用排练间隙，我找到客管处工会的张干事，他是我们这个小品的领队。他记了我上下车的时间和行驶路线，并让我安心排练，东西肯定能找回来。当天结束，张干事给我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潘姐的全名和联系电话
“本来想让她给你送过来，但是她公司的人说这个师傅性格比较古怪，等这两天忙完，你自己找她拿吧，东西丢不了”
演出很成功，我作为演职人员上台谢幕，和省级领导握手拍照。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师塞给我一个信封，在厕所打开发现比之前承诺的少了一半，也顾不上多想，出了剧场拿出纸条就拨了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掉，接着补了条短信，大概5分钟以后，潘姐回了短信，发了个地址。
我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这家名叫“庆庆”的麻将档，几十平方塞了十几张麻将桌，斑驳的墙壁，满地的烟头在连排日光灯映衬下显得特别丑陋，我一眼就找到潘姐了。即便在这么粗鄙的环境，潘姐还是那么优雅，甚至在门口我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花香。
“麻将会吗”
“会”
“南京麻将打过吗？”
“打过几次”
“身上带钱了吗？”
“带了”
从我记事起，家里几乎天天都是两桌牌，客厅是爸爸和他的三个朋友，卧室是妈妈和爸爸三个朋友的妻子，洗牌和数钱的声音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后来麻将已经满足不爸爸，诈金花和推牌九又相继进入他的生活，直到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妈妈离开了这座城市，组建了新的家庭，麻将才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说起来我也将近八年没有见过妈妈，看着桌上这三位比她小不了几岁的阿姨摸牌打牌胡牌数钱的样子，童年的记忆随着这一屋子的烟雾飘进了我的体内，几次眼泪差点下来。
在送三位阿姨各进了3次园子之后，输的最惨的那位中止了牌局，并要求我请她们夜宵。潘姐打算先回去，但是被两位阿姨硬拖回来。她们俩边吃边调戏我，并戳穿了我对潘姐的迷恋。离开牌桌的潘姐又回到了放空的状态，听着我们讲的各种荤段子，看着满桌子的菜，一根烟接一根烟。虽然两位阿姨怂恿我送潘姐回家，但是直到她们上了出租车我也没能鼓起勇气张嘴。就着兴奋和懊悔，走回了家。
出于歉意或者觉得我好欺负，老师又介绍了一个写动画片剧本的活，我连价格都没问就答应了。从动画公司出来马上给潘姐发消息告诉我整个暑假都会留在南京，有时间可以一起麻将。我开始盘算当天晚上吃完夜宵后用什么理由送潘姐回家，甚至猜测她会不会留我到她家喝杯茶抽根烟。
潘姐是在一周后的某个晚上回了短信，这把我从持续一周惆怅的泥潭中打捞上来，换了身衣服，关了电脑，直奔“庆庆”。完全没意识到迎接我的将是一片更大的沼泽。
再次见到潘姐，她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有笑容，还主动关心起我暑假为什么不回家，做编剧收入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问题。打了一圈我就明白，让潘姐发生巨大变化的是坐在我对家的那位光头胡子哥，他时不时会把他的臭手放在潘姐的腿上，甚至有两次伸进了裙子里面。潘姐也像热恋中的少女一样，只是娇羞的把他的手拿开，脸上洋溢着幸福。这深深的刺痛了我，嫉妒和愤怒就着四面八方麻将机洗牌的声音把我包裹住。这老男人作呕的神态和动作让我逐渐失去理智，总想把牌面做大，一把摁倒他。大概两个小时，我输光了身上的钱。
潘姐本来想借我钱翻本，但被老男人拦住。他扔给我100块钱，让我打车回家。并且告诉我他的电话，说以后想约麻将，可以直接联系他。说完搂过潘姐，狠狠的亲了一口，就像打了胜仗的士兵亲吻缴获的战利品。
我拿着100块钱，走出“庆庆”，走回了童年，走回还没有拆的老房子，看到赢钱的叔叔阿姨往5岁的我手里塞红包。看到放学回家的我被爸爸塞了几十块钱出去买烤肉串当晚饭。看到在车站被即将离开的妈妈抱在怀里的我。看到拖着酒醉的父亲在街上孤立无援的我。看到在宿舍听到同学给家里打电话躲在被子里哭的我。潘姐还会偶尔出现在这些画面中，有时候我自己也搞不清她到底是潘姐，还是妈妈，还是那些曾经出现在我童年记忆当中的阿姨们。
整个暑假我都走在这些情境中，像是迷宫，也像是平行空间。只有写那些低幼动画片剧本时，才能抽离出来。大部分时候我不愿意回家，就窝在公司的会议室，写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写。公司老板当然很满意，他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拼命的实习生，在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后，他希望我能留下来继续跟他做下一个项目，并且把酬劳从600/集涨到1000/集。开学后这个事情在班里传开了，同学们都很羡慕，男生们嚷嚷着让请吃饭，女生们开发短信约看电影。其他专业的同学找上门来约剧本。就在我逐渐从这些情境中走出来，回到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的时候，潘姐又一次出现了。
我按照短信里的地址，到了山阴路一片90年代末期的老住宅区。潘姐家在一楼，防盗门虚掩着，客厅里被砸的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血迹，我拿起地上被折断的椅子腿，顺着血迹进了卧室，潘姐瘫坐在床脚，捂着脸，睡裙上都是血，浑身发抖。照顾醉酒爸爸的经验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先把人扶到床上，检查伤口，从床头柜的医药箱翻出纱布和酒精，止血，包扎。潘姐比我爸听话多了，就是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不松手。我只能把她搂在怀里，轻揉她的胳膊，尽量让她放松下来。潘姐的身体很软，皮肤也很滑，穿过浓烈的酒精味道还是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花香。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和潘姐谁先睡着的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房间里已经收拾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潘姐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眼角的淤青和手臂的纱布却无法被清除掉。
“昨天谢谢你”
“是上次在麻将档那个男的干的吗？“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没事，老师不管我“
“我一会还有事，你先回吧”
我趁潘姐不注意，带走了她的一张照片，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张剧照。照片里潘姐一副民国贵妇装扮，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孩子们手里拿着青天白日的小旗子。我回到学校找到教我们表演的张老爷子，把照片给他看。他一下就说出潘姐的名字，并且问我照片从哪来的。我撒谎说是创作课的作业，根据照片写故事。张老爷子告诉我自己和潘姐合作过好几部戏，20年前，她算是全国很红的女演员。不仅戏好，人品也好，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每次见面都会给带些外国的饼干或者工艺品作为小礼物。可惜后来卷入了一场政治丑闻，从此就消失了。
虽然张老爷子不愿意透露更多关于是怎样的一场政治丑闻，但是女演员能卷入什么样的政治丑闻我大概心里也清楚。但蹊跷的是在网上完全搜索不到关于这位二十年前红极一时女明星的任何信息，即便是那几部张老爷子说的电影在豆瓣条目里也没有潘姐的名字。唯一能证明潘姐过去的只有我手里的那张剧照。可是盯的时间久了又感觉照片里的人并不是潘姐。我又一次走回了暑假时的迷宫中，只是这次带着这位著名历史人物一起，我希望能把她放回本该属于她的情境中，但是所有情境都不属于她，恍惚间好像是我跟着她走进了照片中，我变成了簇拥在她身边的孩子，她领着我们走向虚化，漆黑的背景中。
我到“庆庆”的时候光头胡子哥已经到了，牌桌上还坐着另外两位看起来像他小弟的男人。 在他们的提议下我们从200进园子改为500，比下胡一翻变两翻。还没等我张嘴问，老男人就主动提起了潘姐。他们就是在“庆庆”认识的，打了几次牌，老男人动心了，追了一段时间潘姐没什么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潘姐发信息求救，老男人赶到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潘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后来呢？”
“老子就跟她搞到一块去了，屌人皮肤是真好，一得儿不像这把年纪的“
“那你们怎么分开的呢？”
“后头发现她就是个甩货，每天晚上让我穿着中山装跟她演戏，一逼屌糟”
爸爸去世那天晚上喝了好多酒，我像往常一样把他拖回家，等着他发完酒疯，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大概是在后半夜我听到玻璃碎的声音，但是我回忆不起来我是以为在梦里所以没起来，还是实在太累了不想起来。总之第二天当我睡醒的时候，他倒在客厅，身下是粉碎的茶几，手里握着妈妈的照片。后来法医鉴定，他是呕吐物卡在气管，被憋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