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过的泪 爱过的人

你拿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从来没有觉得生活这样糟糕过。你看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是呀，没有她的那所学校，就算再好又怎么样呢？
后来在毕业聚会上，碰巧你跟她坐在一起。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虽然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可你就是知道她不是真的开心。你想了想，拿着手机给她发了信息问她怎么了。明明离得这么近，你却连跟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你怕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问的话闻而不见。也是这时候你才知道，原来说好将她忘掉的话，只要再遇到她都是不作数的。
从来没觉得一顿饭吃得有这样漫长，你时不时地将手机拿出来故意看时间，其实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给你发短信。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直到聚会结束，她都没有给你回信息。
回家后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每隔几分钟就翻出手机看看，看一次就失望一次，就在你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了信息。你看着手机屏幕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才知道那天她挂你的电话时因为她心情不好，没考上她想上的学校。
你想也没想就回了她的信息：不要紧，我替你上了你喜欢的学校。
那时你想都没想过她会给你打来电话，像做梦一样接了她的电话，她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你不知道怎么说，又怕她拒绝，只好保持了沉默。
她在那头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嘟囔着说些什么，可你居然都听清了。你听到她在说，失去了最喜欢的学校，又失去了最喜欢的人之类的话。你的心忽然跳得好快，你对自己说，再疯狂一次吧，都爱了这么久，表白一下又能怎样呢？
于是你对她说你喜欢她。你竖起耳朵听她的回应，你听见她说，等我。
你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就按照她说的，等她一年，等她考上你现在的大学。
那些流过的泪
这一年你十九岁，像所有刚上大学的新生一样，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好奇，参加社团，结交朋友。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得好快，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可偶尔也有失眠的时候，你会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偷偷看她的照片，掐着她毕业的时间。你知道高考压力很大，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哪怕你再想念她。只有不停地写日记，将自己对她的思念都写在日记里，想在她来这边上学后当作礼物送给她。
每个周末是你最快乐的日子，只有在周末她才给你打电话，跟你讲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每次挂电话时，她会跟你说还有多少天就会到你的学校了。
那时候你就是相信她一定能考上，所以她满怀激动的心情把录取通知书拿给你看的时候，你反而表现得很平静。那时候正直炎炎夏日，她看着你满脸的汗，拿出纸巾在你脸上擦了擦，问你为啥这么傻啊，怎么不到阴凉的地方等她。你很想告诉她，就是想在她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你，可又觉得这么说太过矫情，只好笑了笑掩饰过去。
她期待着早点入学，你期待着早点把她带给你哥们儿认识。因此一开学，你拉着她就兴冲冲地跑到了学校。几乎是把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聚到一起吃了顿饭，春光满面地介绍她是你的女朋友。
当大伙儿举杯向你庆祝时，你觉得人生这样一直过下去就叫幸福了。
你梦寐以求地让她成为你的恋人，所以基本每一件恋人会做的事都被你计划在内。带着她去电影院看电影，去坐摩天轮，去听她喜爱的歌手的演唱会。也会傻到大冬天排很长很长的队，只为了给她买一杯草莓味的奶茶。
你以为这样的日子能够到永远，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往往你越是以为的越不会发生。你从来没想过，她会跟你提出分手，分手的原因还是那样动听。
那天她提出要跟你吃最后一顿饭，你没想到竟然自己会答应，明明已经分手了，可就是想再多看一眼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记得那天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她说她知道你对她好，已经很努力地在爱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明明很爱你，可没有在一起的这一年，她就好像不爱了。
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曾让你们互相喜欢，又让你们互相痛苦。你明明想给她一个拥抱，却什么也没做。那晚你醉醺醺地回到宿舍，一个人躲在楼梯的走道里哭了好久。
原来爱情也有这种滋味，让你会这么难受。你曾以为胃疼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可现在才明白，喜欢的人忽然不喜欢你，比胃疼要糟糕百倍。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你从楼梯上站了起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告诉自己，不管有没有爱情，都得这么活下去。生活是自己的，路得自己走。
从很爱过到不再爱
与她分手后你变得比从前更加忙碌，几乎把所有的课都修得满分，没有课的时候还去参加社会实践。也许是她刻意与你保持距离，又或许是学校太大，你们从此之后再也没见过。直到你参加论文答辩的时候，你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学时光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想起曾经你为她考这所学校，想起她说过爱你这句话，又想起她提出的分手。这些回忆就像走马观花一般，让你眼花缭乱，让你有片刻的迷茫。
论文答辩后，站在学校门口，你怀念着最后的大学时光，却没有想过会再遇见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生。她见到你也愣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到你跟前向你介绍他。这根本不难猜，可是当她说出“男朋友”这三个字时，还是会让你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却没有当初那般痛不欲生的感受了。
最后你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向前面走去。就如你今后的生活一般，决定了便往前进行，即使你知道你走得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潇洒自然。
可你那时候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已经有了她的生活，那是她想要的，你不该去打扰。
或许是在毕业前见到她最后一面了了你的想念，又或许是工作后真的很忙，你再也没有想起过她，每天加班到很晚，基本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后来业绩做得十分不错，从小职员提升到了经理，拿着让人羡慕的工资，站在高楼里往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你在想，或许该给自己买个房子了。
不知怎的在房子装修完那天，你鬼使神差地买了个摇椅放在阳台上，想起曾经她说过的话。如今的阳台足够大，她能躺在摇椅上看书了，可惜这个地方她永远不会来。
这一年你二十五岁，还没有接受下一段恋情，可她就要结婚了。新郎正是你大学毕业后见到的那个男生。
当她给你发请帖时，你以为你会很难过，毕竟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嫁了人，可事实上你只是感慨了时光的变迁，最后举杯祝她新婚快乐。
婚宴结束后，她跑出来在你身后喊住你，对你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问她：不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她的脸一下红了个透，你知道她这是不知道怎么说话时才有的表情。想到这，你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有怎样的小动作，你竟然都还记得。只是好奇怪，最初见到她心会跳半拍的感觉没有了，爱得死心塌地的冲动也没有了。就连当年疯狂追她的那股子劲儿如今看过去都觉得有些傻气，你并不后悔做那些事，只是有些怅然，当初的时光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你怀念过去的自己，怀念过去天真的爱情，却明白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
曾以为一辈子都再也好不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感觉不到痛了。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再想起她，就像是想起一个多年好友，就连最后那一点回忆都变得淡得让你看不见摸不到。
那时候再见到她，会比现在看见她更加自如，你会对着她说好久不见。
（原载于《终有一人 替代你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