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

乘车。上车塞耳机就睡了过去，醒来便已是东山了。一路远近起伏的山丘，越近太湖，越少些人世间的味道。高低不同的树，隐约的农田。仿佛熟悉却又陌生。
前儿还说苏州木樨花开的早，果不其然一下车，浓稠的花香就扑面袭来。细小的黄花藏在不大的绿叶下面，乍一看认不出来，反疑香从何来，不期身旁竟全是。一下子满目黄星点点。
山水种了一院落的木樨花。
这个叫山水的地方。中间便是一座小山，楼宇散落在其间，矮一些的隐没在树中间。山下有池塘。进门一条蜿蜒的大路，两旁高大的香樟树遮天蔽日。主楼面朝南，背后不远是太湖。因建在山丘，面前十分开阔，远眺一片屋顶，高高低低。而在近些的院墙外，露出一段黄墙瓦屋，花香里夹着一丝隐约沉香，大概是座小庙。
安顿好，走往山间的小路。
午后极安静，有意没带耳机，却如同在听聂隐娘的电影原声。风吹过来，树枝摇摆。松树，香樟，间或几棵山竹。各种鸟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虫鸣，秋叶落下，声如洪钟。
人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时候，才能听到时间过往的声响，也才能够恍然大悟，察觉原来自己完全包裹在那些未曾提及的消逝里。而在这之前，往往找不到一点洪荒岁月的痕迹，即便有时回头，看到的也不过是苍苍茫茫笼罩的一片青翠。
人能察觉得到极细微，情真意切的现实，以为自己可以拿捏在手里。以为这是我们仅能拥有的存在，而事实上，那些漫无边际过去，只不过溶解在这当下的喘息之间，也许摸不到，也许看不到，但不可否认过去的自己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只闻花香之间，每一声虫鸣，每一阵迎面而来的清风之间。
现在不属于现在，而过去也并未曾真的过去。
厚厚的青苔，满是无言的落叶。小心翼翼，不敢落重脚步，却又不小心踩断一段枯枝，折断声，响彻山间，一群刚刚还在聊天的麻雀呼啦啦飞起来，遗落下那些未被夏天带走的小花，寂寞的散落在草丛间。
川无停留，无往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