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我梦见已经过世的外公外婆了。
只记得他们用及其夸张的慢动作在走路，其余一概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似乎还是梦到了一些其他事情的，因为5点半醒来以后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好久没这样哭过了。这样歇斯底里地哭，发不出声音地哭，这样拼命攥紧手心想要握住些什么地哭。
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因为外婆过世。
归根到底还是舍不得吧。
昨天听妈妈说到以前跟外公一起住了 三四年的房子要出租了，已经有人准备租下，而且应该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我第一反应还好，心里就是舍不得，但是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把房子空在那里啊，租出去，让它有新的主人，让别人在这间充满了我所有美好和不美好的地方也生出快乐和悲伤的记忆，这才是正道吧。但还是舍不得。
以后回那里，再也没有外婆身上熟悉的肥皂香味，也没有外公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菜价又涨了。想到这些，泪水决堤。
说起来，我好像总是慢半拍。
外公去世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啊。再也见不到了。
对外公的感情其实没那么深，不像外婆。男人嘛，总要给人一种威严少话的形象。所以很惭愧的，现在对外公唯一的记忆就是我小时候他骑着他的黑色自行车带我去菜场，自行车前面有一条宽宽的杠子，足够我坐上去。买完菜，外公放开我，我便像小精灵一样飞奔到停车的地方。外公说，你看哪辆是我的车子啊。我立马机灵地指了一辆，就是那辆黑色的，大大的，前面有宽宽的杠子的。他一下子就笑了，小裔真聪明。
外公病重以后，有一天脑子已经烧糊涂了，不认人，乱说话。家人都很害怕，怕那天他就要去了，因为外婆好像就是说完胡话就不行了的。家人们聚在他床前，不停问七问八，想把命悬一线的他从死神那里拉回来。他们问指着我问道，这是谁啊。外公说，小小小。。小裔。
我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果然还是舍不得。还是割舍不下。
但很多事都不是放不下就不用放下的。生老病死就是。
经济学教的好，曼昆经济学原理第一章第一个原则就是People face tradeoffs.还有一条是The cost of something is what you give up for it.我就是想知道，我向外公外婆道再见，我得到了什么？
思来想去，大概是家里新添的几个娃娃吧。哥哥姐姐们相继都有了孩子。这就是所谓生命的延续吧，血液从老一代人身上延递到新一代人身上，一代接一代不断流淌下去。
望新辈都能带着老辈的影子活下去。我也会活在外公外婆的影子里。
把他们最美好的品质继承下去，一代一代。